走过的路不会完全照亮下一段路。

我见过不少人，在一件事情上取得了漂亮的成绩，就像攀上一座山顶，以为往后的山峰都能用同样的脚法踩过去。可现实很快告诉他们，新山有新路，新路有新险，过去的经验虽然是宝贵的，但若拿它当成唯一的地图，很可能会把自己带进死胡同。成功的滋味是甜的，可甜到心里，就容易让人误以为甜是永恒的味道。其实，它只是那一程的馈赠，不是下一程的保证。

成功有一种隐秘的力量，会让人沉醉，也会让人麻痹。它像一条温暖的被子，让你舍不得走进寒冷的清晨。但世界在不停变化，今天的成功路径，明天可能已经被风吹乱了方向。修行人常说“胜而不恃”，就是要提醒我们，赢了不等于永远能赢，依靠昨天的胜利过今天的日子，是在用旧水浇新花，花会枯。真正的成长，不是躺在过去的成绩单上，而是愿意走出那片熟悉的安全区，再次面对未知。

承着这个道理去看，过去的成功更像一面镜子，而不是一只罗盘。它能照出你曾经的努力、方法与选择，但不能直接指明未来的方向。一个企业曾依靠某种产品大获成功，可市场需求变了，这套打法可能就失效了；一个人曾在某个领域游刃有余，可环境规则一变，他就得重新学习、适应、探索。若把成功当作永久的指引，就像用春天的种子去种冬天的地，季节不对，方法再对也无用。

我曾遇到一位做生意的朋友，他早年凭着在批发市场的渠道优势赚了不少钱。后来电商崛起，他觉得不过是换了个卖货的方式，于是沿用原来的模式，结果几年后生意一落千丈。他坦言，当初太相信“我干得好”的事实，没意识到“好”只是相对于那个时代的环境。这个反差让他痛定思痛，重新学习电商运营，从零开始搭建团队，几年后才慢慢站稳脚跟。他说：“真正让我翻身的，不是我过去的经验，而是我丢下它们的勇气。”

顿悟是在一次夜行中来的。那是个没有路灯的山间小道，我拿着手电，光圈只能照亮前方几米。每走几步，我都要调整手电的方向，才能看清新的路面。突然我意识到，这就像成功与未来的关系：手电是经验，光圈是我们从经验中得出的办法，前方的路却一直在变化。如果只是盯着刚才走过的地方照，那光会落在身后，而前方却陷入黑暗。经验的价值，是帮助你迈出第一步，而不是绑住你走每一步的方式。

修行中有个词叫“破相”，意思是要打破对外在形式的执着。过去的成功，就是一种相，看似可靠，其实是已经发生的事物，留不住，也不可依赖。要走向未来，就要敢于“舍相”，保留其中的智慧和本质，丢掉其中的侥幸与局限。否则，成功就会像一堵看不见的墙，把你困在舒适的囚笼里。

明理之后，我更愿意把成功当作一块石头。它可以垫脚，让你站得高一些，看得远一点；但它不是桥，也不是路。你必须不断寻找新的石头，甚至在没有石头的地方造出一块，否则，你就只能停在原地。成功不是未来前进的可靠向导，可靠的，是你面对变化的心态、不断学习的能力、敢于试错的勇气。这三样，比任何一次辉煌更能带你走远。

合十，如夜话，至此。

推荐书籍：《创新者的窘境》【美】克莱顿·克里斯坦森著，中信出版社，ISBN: 9787508647350。本书揭示了成功企业如何被旧有模式束缚，以及为何过去的成功会阻碍未来的突破，与本文观点高度契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