涣:

九五：涣汗其大号，涣王居，无咎。

象传:

王居无咎，正位也。

让众人心安的关键，不在声音大小，而在是否立得正。

《涣》卦九五爻辞说：“涣汗其大号，涣王居，无咎。”《象传》解释：“王居无咎，正位也。”这段话像是专门写给在高位之人，却也藏着普遍的智慧，人人可用。意思是说，当天下涣散时，君王需要发出号令，像汗水般遍布全身，不遗一处，让人心凝聚。而君王自身要安居正位，保持中正，就能无咎。换句话说，不是靠喊声震天，不是靠权力压迫，而是靠公正居中，使号令自然有力，使人心自然归附。核心问题在这里显现：在散乱的局势中，如何以正来聚人心？答案就是“王居”，就是一个人若能安住本位、光明正大，所发出的声音才有力量，才不会带来祸患。

生活里我们都见过，声音大不等于有威信，权力大不等于能服众。一个人若是内心不正，话再响亮也让人心里冷漠；一个领导若是只顾私欲，号令再频繁也让人不愿追随。九五告诉我们，真正的“号令”不是靠压制，而是靠信服。它像汗水一样自然渗出，润泽无声，却布满全身。这样的号令，来自于正直的心，来自于端正的姿态。若能如此，纵然大局涣散，人心依旧能重新聚合。

这一点，在当今尤为重要。我们生活的时代，信息纷杂，声音满天飞，每个人都在喊话，都在表达。可是有多少声音真正能让人信服？有多少口号能够成为行动的力量？多数只是噪音，只是散乱。九五的智慧告诉我们：若要让声音起作用，首先要让自己安居正位。你正，人心自会信；你不正，声音再大也只会成为涣散的推手。王居正位，是号令得力的前提。

我渐渐体会到，“涣汗其大号”并不是强调权威，而是提醒我们责任。身在关键之位，不可沉默。局势涣散之时，若人人闭口，局势只会更乱。必须有人发声，必须有人担当。这发声不是随意的喊叫，而是深思熟虑的指引，是让人心安的号召。像汗水流遍全身那样，号令要传到每一个角落，不遗忘，不偏私。而能否做到这一点，全在于发声者是否安于正位。正位，是自心端正，也是行为端正。它是一种姿态，一种信念，一种不偏不倚的守中。

于是我顿悟到，这爻所回答的问题，其实是如何在乱局中守住秩序。不是靠强硬的手段，而是靠中正的立场。就像一棵树，根扎得正，枝叶才会舒展，风吹也不倒。若根歪了，哪怕枝繁叶茂，也迟早倾塌。人亦如是，群体亦如是。王居无咎，是说安于正位，不逾矩，才能让外在的声音有力而不带祸患。

放到日常生活里，这样的智慧其实很实用。比如一个家庭，父母若能端正心念，所说的一句话自然有分量；若父母心中偏私，即便再多要求，孩子也只会抗拒。一个团队，领导若公正无私，指令就会畅通无阻；若只为私利，团队必然离心离德。人与人交往也是如此，你若心里正，对方自然感受到安心，你的言语自然能打动人心；你若心术不正，哪怕说得天花乱坠，终究无法真正凝聚人心。

这也让我看到“涣汗”的另一层含义。汗水是身体自然流出的，它不是强行逼迫，而是顺应体内的运行。同样，真正的号令不是外压，而是内心正直的自然流露。这样的话语，这样的行为，不会带来隔阂，反而会润物无声。涣而能聚，靠的就是这样的自然力量。

走到最后，我明白，这爻的智慧在今天之所以重要，是因为我们正处在一个“声音泛滥”的时代。信息越多，人心越散。若不能分辨，便会随波逐流。若人人只顾发声，不顾正位，只会让局势更乱。而九五提醒我们，关键不在声音多少，而在是否“王居”。一旦有人能安于正位，发出的声音自然能成为凝聚的力量。无咎，不是没有问题，而是正位之下，问题终能化解。

让众人心安的关键，不在声音大小，而在是否立得正。合十。如夜话，至此。

推荐阅读：《周易本义》，作者：朱熹，中华书局，1983年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