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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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一公:清华70%的高考状元都去哪了?这是中国潜伏的最大危机
2025-09-02

夜里十一点,宿舍楼下的热风还在冒,从食堂打包回来的麻辣香锅放在桌角,油光冒在塑料袋里。你一边翻着求职网站的薪资曲线,一边刷到一段熟悉的演讲,被那句直白的话击了一下后背。研究型大学从来不以就业为导向,这不是漂亮话,是一记闹钟。

表面看,你只是在做一份职业选择。再往里走,这是在决定一个时代的才智往哪儿流。

你犹豫,是去头部金融,还是去实验室干冷门的基础课题。你父母劝你先挣到可见的钱,你的导师劝你先把看不见的东西做出来。两边都对,但不在一个维度里对。

你再想起那场演讲里的一组画面,很多学校里最好的学生排队去金融公司。有人说市场选择就是最优选择,你点点头,却又不甘心,心里有个问号不走。为什么越顶尖的人越集中在短线回报的赛道里。

如果只是个人偏好,那就尊重选择。可当这种偏好成为主流,问题就不再是个体问题,而是社会结构的问题。

社会学里有个词,叫角色冲突。学生既是求职者,也是潜在的科学共同体成员,当学校用“就业率”和“起薪”去定义优劣,角色的天平就会倾斜。倾斜久了,人才的流向就固化了。

你可能会说,一国的科技实力不是也在往前跑吗。火箭上天,高铁满地,这些让人热血的成就当然值得骄傲。可那位科学家说得更直白,登月是经济体量的胜利,但持续的原创突破来自另一套土壤。

问题就冒出来了,我们缺的是转化,还是缺的是可被转化的成果。答案其实不难。没有源头水,怎么接管网,怎么谈灌溉。

有过真正产业化经验的人会告诉你,只要基础发现够硬,企业会自己闻到味。有人形容那些公司像训练有素的缉毒犬,闻到细微的化学味道就会出现在实验室门口。这不是段子,这是转化链条的常识。

但另一个极端也在发生,鼓励科学家亲自下场创业,仿佛不当企业家就算不上务实。听起来热闹,实操却常常本末倒置。术业有专攻,不是推辞,而是分工的理性。

真正的做法是,让会做科学的人把科学做到极致,让会做企业的人把企业做到极致。中间用制度、资本与信任把手握起来。这是分工,也是尊重。

你会问,那创新到底从哪儿长出来。心理学里有个广受验证的发现,内在动机比外在奖励更能驱动长期创造力。一个人因为好奇、胜任感、价值认同去做事,能走得更久。你可能不记得术语,但肯定记得那个一再被提起的结论。

所以,真正的危机不是学生去哪里,而是学生为什么去。是想赚快钱,还是想做成事。是被排名牵着走,还是被内心点着走。

再深一层,是我们怎样教。你还记得那个故事,某位以色列政治家小时候每天回家,母亲只问两件事。有没有问出老师答不上来的问题,有没有做一件让人印象深刻的事。你听完会苦笑,因为你从小听到的,是有没有听老师的话。

教育的隐形大手,牵动的不是一届就业季,而是一代人的好奇心与胆量。如果课堂的空气里只有标准答案,那走出校门的人很难把未知当朋友。未知成了风险,不是机会。

你说这是不是鸡汤。不是。在基础研究最密集的土地上,历史一次次证明,原创突破常常出自被容忍的冷门,被允许的折腾,被尊重的少数派。少数是特征,不是错。

那我们还能做什么。先把“大学等于就业辅导中心”的幻觉拆掉。大学要多样,考核要多元,有的学校擅长产业接口,有的学校就该沉下去守住原理。不要每一所学校都被同一套指标拴住脚。

再把“转化”放回它该在的位置。没有发现谈转化,像没种子谈丰收。等到真有好种子,转化速度往往超乎想象。这不是拒绝产业,而是让产业吃到真正的粮。

还得调整家庭与社会的价值坐标。一个家庭若以第一份工资作为成败标尺,很难养出愿意在黑暗里点灯的人。点灯是慢的,慢才需要鼓励。你不需要每个孩子都去做基础科学,但你至少需要为那少数愿意的人撑伞。

有人会挡不住问,现实呢。房租、还贷、养老,哪一个不尖锐。是的,现实从不退让。可现实也不是非此即彼。你可以选一条先解决现金流、再回到兴趣的路径,也可以选一条在高校或企业实验室里边打磨边成长的路径。关键是,不要被短期的亮光蒙住眼,把长线的火种掐灭。

再把目光放回那句被反复引用的直言。研究型大学从来不以就业为导向。这不是要与就业对立,而是提醒我们,大学的首要任务是培育能带路的人。带路的人把路铺好,后面的人自然能走得稳。社会的整体就业,最终也因此更稳。

你可能还想追问,那到底什么是带路的人。不是抖机灵的人,也不是只会记忆的人。是能提出原创问题的人,是能把复杂问题拆成可解子问题的人,是能把不同学科的语言翻译给彼此听的人。这三类能力,不是岗位表里那几行技能点,而是大学课堂、导师文化、学术氛围共同抚养出来的气质。

再回到“顶尖学生去哪儿”的舆论焦点。去金融没有错,去技术也没有对。错的是“单一”,对的是“多元”。一个健康的生态,应该允许不同峰值同时存在。有人做定价模型,有人做蛋白结构,有人做底层算法,有人做临床转化。当每一条路上都站着最聪明的人,国家的韧性才会扎实。

我们还差什么。差一份守望者的耐心,差一套敢于纠偏的机制,差一群愿意在看不到掌声的时候继续做难事的人。这三样东西,不靠口号,全要用时间和制度去堆。

制度怎么来。学校层面,把考核的单一维度打散,减少唯论文、唯项目、唯经费的互相绑架。国家层面,让基础研究的投入有定力,让失败的风险有兜底,让青年学者有可预期的成长轨。社会层面,把敬意给到真正的创造,把流量留给真正的内容,不要让段子压住真知。

你可能会担心,宏大叙事离我太远。那就缩小到今天能做的一件事。你可以在选课时允许自己多上一门“没用”的课。你可以在读书时逼自己问出一个老师答不上来的问题。你可以在求职时不被“平均值”绑架,给自己留一条支线。你可以在朋友圈转发一篇讲清楚基础科学价值的文章,而不是只转“起薪年包”。

你也可以在做管理的时候,给愿意探索的人多一点容错。你也可以在做父母的时候,不把孩子的第一份薪水当作饭桌上的夸耀。你也可以在做教师的时候,把“为什么”比“是什么”放在更亮的位置。微小的改变会扩散,扩散会带来漂移,漂移就是方向。

说到底,真正的危机从来不是数字,而是共识。我们同意什么,就会投资什么。我们投资什么,就会收获什么。当一个社会把最聪明的脑袋都引向单一的短期回报,表面的繁荣越亮,长线的能力越空。

而当一个社会允许最聪明的脑袋分散到不同的窄门里,有人去做“十年磨一剑”的无名功课,有人去做“十月见分晓”的市场冲刺,能量的谱系就完整了。谱系完整,风浪来的时候船才不翻。

你可能会再问一句,那我此刻到底怎么选。我给不了标准答案,也不想给。你只要把那两个问题放在心口。我是不是被短期的明亮绑架了。我的选择有没有给这个社会的长线添一把火。

讲到这里,你会发现,所谓“清华的高考状元去哪儿了”,只是一个热搜标题。真正该问的,是“我们把最稀缺的好奇与勇气,推往了哪里”。答案不在台上那位演讲者的手里,也不在某个统计报告里。答案,在你每一次看似微小、实则在塑形的选择里。

我们终究要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做一位走钢索的人。脚下要稳,心里要热,眼睛要亮。你不必成为谁口中的英雄,你只需要在你的位置上,把你擅长的事做得足够好,把你相信的事做得足够久。

等有一天,年轻人再翻起这段旧演讲,不再为了那句“导向出了问题”而心头一震。因为导向已经在路上,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在往正确的方向挪一步、再挪一步。潮水就是这样回来的,先从脚踝,后来到胸口。

愿你在热燥的夜里,把电脑合上,留一条安静的缝给内心的火苗。它很小,但足以照亮你前行的一米。你把这一米走好,世界就多了一米的光。合十。如夜话,至此。

参考阅读:施一公在欧美同学会·中国留学人员联谊会第三届年会演讲稿;全球创新指数报告/世界知识产权组织;自我决定理论/爱德华·德西;棉花糖实验/沃尔特·米歇尔;管理的实践/彼得·德鲁克;教育的目的/怀特海;大学之理念/纽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