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2012年的一个深夜，我在东京羽田机场候机，书店的货架上整齐摆放着一本书，封面上写着“稻盛和夫”。我随手翻开，被一句话击中：“付出不亚于任何人的努力。”那一刻，整个机场的嘈杂声都退了下去，我仿佛看见一个白发老人，眼神坚定，语气缓慢，却把一生的心血压进了寥寥几句话里。他说，那是他人生最大的财富。

很多人知道稻盛和夫，是因为他拯救了日航，是因为他让京瓷、KDDI跻身世界500强。但很少有人注意，他最常挂在嘴边的不是数字，而是“六项精进”。对他而言，管理学不是冷冰冰的制度，而是修行，是净化灵魂的方式。六句话，支撑他走过了企业的兴衰、战争的余波、病痛的折磨，甚至支撑了他看透生死的勇气。

在与弟子的对话里，他经常重复那句“拼命努力”。但拼命，在他那里并不是狭义的加班，而是一种态度。他年轻时患病，身体羸弱，却在实验室里一遍遍做试验，失败无数次，不肯放弃。朋友劝他：“算了吧，你这样拼也没意义。”他却说：“正因为看不见希望，所以才要拼。”这背后是他对“精进”二字的执念。资料显示，京瓷从1959年创业，到1970年代就稳居行业龙头，靠的就是团队上下那股近乎偏执的努力。

但他也提醒人们，不要因为成绩而骄傲。他曾经在员工大会上说：“惟谦受福。”这句话出自中国典籍。他解释说，真正能成大事的人，一定是外表燃烧，内心谦卑。有人质疑：“难道踩着别人往上爬的人不会成功吗？”稻盛和夫摇头，说：“他们或许一时耀眼，但终究会失去根基。”这让我想起他早年的一段往事。有一次公司获得大单，他明明是功臣，却把功劳推给了团队。那天，他看起来很轻松，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：“骄傲是摧毁企业最快的毒药。”

第三句话是“要每天反省”。稻盛和夫几乎把反省当作一种日课。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写下当天的得与失。有人问他：“为什么要这么做？成功者不是应该坚定自信吗？”他说：“自信和反省并不矛盾，反省是为了消灭利己。”在他看来，很多问题不是因为别人太自私，而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觉察。禅宗的经典《坐禅和赞》里写着：“念佛及忏悔。”他借用这句话告诉弟子，反省就是世俗生活里的忏悔，是洗去心灵灰尘的唯一办法。

说到第四句话，他总会微微一笑：“活着就要感谢。”他常常说自己是个幸运的人，因为生在战后还能活下来，因为能遇到伙伴一起打拼，因为能看见每天的日出。这份感谢不是大口号，而是细微处的知足。知足，才能感到幸福；幸福，才会心生感谢。他讲过一个细节：公司曾有一位员工，家境清贫，常常只带白饭当午餐。有人同情他，他却笑着说：“能每天吃饱，我已经很感激了。”稻盛和夫记下这句话，提醒自己即便是企业家，也不能丧失这种质朴的心。

第五句话，是他认为最重要的一句：“积善行，思利他。”他说，经营企业的本质不是赚钱，而是利他。京瓷创立初期，他就在内部强调：我们工作的目的，是为了让员工和他们的家人都能安心生活。资料显示，中国典故有“积善之家，必有余庆”。稻盛和夫引用这句话时，总是强调，利他不是高尚口号，而是最现实的商业逻辑。帮助别人，别人也会帮助你。日航破产后，他带着零报酬出任会长，最终让公司在短短一年实现盈利。很多人把这看作奇迹，他却淡淡地说：“我只是把利他作为准则。”

最后一句话，是最难做到的一句：“不要有感性的烦恼。”所谓感性的烦恼，就是对未来的过度担忧。他举例说，公司票据可能无法兑现，企业可能倒闭，你要拼命努力去挽回，但不要被恐惧压垮精神。他坦言自己也曾为负债辗转反侧，但后来明白，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，真正的修行不是不遇挫折，而是在挫折中不被心魔击倒。他说过一句令人动容的话：“拼命努力，公司还是倒了，那也没办法。但至少，我尽了全力。”这句话里，有一种透彻的释然。

六句话，像六根柱子，支撑了他的一生。它们不是写在纸上的格言，而是血肉之躯的实践。也许你今天就可以试试，把“反省”写进你的日程，睡前五分钟，记录下今天的一个利己念头，看看能不能在明天改正。这是一个小实验，却能让你亲身体会到，所谓修行，并不遥远。也可以做另一个小动作：在今天结束之前，找一个细节去感谢，比如一顿热饭，一次笑容，哪怕是下班路上的一阵微风。你会发现，感谢本身就能抚平焦躁。

当然，这六句话也不是没有失败的时刻。有人照做，却觉得太辛苦，最终放弃。稻盛和夫并不否认，他说：“我也常常失败，但反省就是为了返工。”这句话看似简单，却道出了他反复试错的勇气。他并没有把六项精进当作完美答案，而是当作人生的循环修行。

从棋局里的“精进”，到企业里的“利他”，再到人生里的“感恩”，稻盛和夫用六句话串联起他的一生。他说过：“我这一生最大的财富，不是公司，不是金钱，而是这六句话。”听起来很朴素，却让人心生敬畏。因为这六句话的背后，是一个人对生命的彻底体悟。

或许，这正是我们需要去思考的。人生的财富不在外物，而在心灵的秩序。当我们也能把这六句话放进日常，不是背诵，而是践行，也许会发现，命运的光芒早已悄悄点亮。

合十。如夜话，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