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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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旦大学公布张文宏事件调查结果!后真相时代,如何做一个清醒的现代人?
2025-09-18

那天的下午,空气闷得像压着一层湿棉被。复旦大学的回应推送出来,手机屏幕一亮,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好几遍——张文宏的论文,不构成学术不端。我才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,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有人说,这不过是个学术事件,但在那一刻,我心里清楚,这是在喧嚣与流言里,理性还留有的一点微光。好人不该被轻易抹黑,而这句话,竟比看似平淡的结论更让人安心。

可放下手机的下一秒,新的问题又冒出来:为什么我们会一次次被裹挟进这样的舆论风暴?为什么一个人的清白,要经历这么漫长的辟谣过程?我们生活在一个后真相时代,事实并非最重要的,情绪、立场、算法堆叠出的浪潮,才是主导一切的力量。而一个普通人,该如何在这样的环境里保持清醒,不被推着走?

过去三十年,互联网就是最大的变量。它最初像是解放的钥匙,把信息从少数人手里夺回来,交给了每个人。1995年,中国才真正接入互联网,那时的激动感,如今回头看几乎带着浪漫色彩。但互联网成长得太快,它没有来得及长出骨骼和规范,就已经狂奔在商业、社会与人心的道路上。结果是什么?是人人都有麦克风,却没有谁愿意认真听完一首歌。

信息的密度一旦超过阈值,反而变成噪音。1996年,英国心理学家大卫·刘易斯提出了一个新名词:信息疲劳综合症。注意力丢失、分析力下降、焦虑蔓延、责任感退化。这听上去像一句危言耸听的诊断,可环顾四周,我们不正是这样吗?消息推送一来,忍不住点开;微博热搜冒头,习惯性刷到底;朋友圈有人转发,就莫名跟着起情绪。我们以为自己在主动选择,其实只是被信息流牵着走。

美国《大西洋》月刊在2008年抛出那篇争议极大的文章:《谷歌正在让我们变得愚蠢吗?》它的结论是,互联网正在改写大脑的线路,让人习惯快速浏览,而失去深度专注。十多年过去,哪怕今天我们不愿承认,但当你发现自己已经很难耐心读完一本书时,你就知道,这个判断并不荒唐。就像一位老师说的:“我们丧失的不只是耐心,还有沉思的能力。”

如果说信息疲劳是一种隐性的伤害,那么谣言则是赤裸裸的噪音。张文宏的遭遇如此,钟薛高的风波亦是如此。一句断章取义的“爱要不要”,就能把品牌推向舆论深渊。真相的解释往往姗姗来迟,而造谣的轻松与快捷,总让人怀疑公平是否还存在。造谣的人收割流量后转身离场,辟谣的人却要在废墟里一点点捡拾事实。互联网的残酷在于,它不追问是谁对谁错,它只追问哪一句话最能制造对立。

那么,一个现代人该如何自处?在信息狂潮中,至少要有几道基本防线。吴军在《信息传》里说过,判断真伪有三点:交叉验证、来源可靠、利益剔除。这并不复杂,甚至有点“老生常谈”。但真正的问题在于,我们常常懒得做。我们宁可点个“转发”,也不愿花十分钟去查证。于是,流言得以滋长,情绪得以操纵,理性在不断让渡。

我尝试过做一个小实验。那天,朋友圈里有人转发一条耸动的新闻,说国外某城市因为疫苗问题爆发大规模骚乱。我没有立刻表态,而是去找了英文报道。结果发现,原文只是说当地发生了一次小范围抗议,规模有限,被国内翻译时放大了。可这十分钟的验证,换来的却是朋友圈已经被情绪淹没,没人愿意听我的解释。事实不重要,立场才重要。这就是后真相的残酷。

但小实验仍然值得。因为它至少让我意识到,慢三拍比快人一步更接近真相。吴军说过,遇到新闻时不妨先等一等,时间会帮你过滤掉大部分噪音。这听上去像一种自我保护,实则是让理性呼吸的空间。哪怕这个空间微小,也能成为你不被裹挟的屏障。

当然,清醒并不意味着冷漠。清醒是一种责任感,是知道自己说出的每句话,可能会在另一端击中某个人的生活。那位因钟薛高事件被恶意剪辑的创业者,后来接受采访时说:“我没想到,一句话会被放大成那样。”他的无奈,其实是整个网络生态的缩影。我们每个人都是这张网的一部分,不仅是受害者,也可能是加害者。

我记得张小龙曾说过:“你所阅读的,决定了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。”这句话看似简洁,却刺得人心慌。我们每天在选择阅读什么,也在选择成为什么。如果我们选择跟随怒火,我们就成了被操纵的燃料;如果我们选择验证和思考,我们就可能成为少数保持清醒的人。区别只在于,你愿不愿意付出那一点点额外的耐心。

这让我想到另一件小事。几个月前,我在群里看到有人转发所谓的“新疗法”,说只要买某种保健品就能防治疾病。我没多说,悄悄去查了资料,发现这是典型的虚假广告。于是我私下里提醒了发帖的人,他却尴尬地说:“我也是随手转的。”随手两个字,是这个时代的陷阱。随手就能传播,随手也能毁掉一个人。清醒的人,必须要有意识地抵抗这种“随手”的冲动。

所谓现代,并不是一个静止的词。它意味着工具在不断迭代,环境在持续变化。我们无法阻止互联网的奔跑,但可以决定自己如何跟上它。清醒并非意味着永远正确,而是保持一种开放与警惕,愿意学习,也敢于修正。失败和返工是必然的,就像那次我在群里的提醒,未必有人听进去。但它至少让我确信,我没有在沉默中随波逐流。

最后,我想起帕斯卡的一句话: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。脆弱,却因此高贵。在后真相的时代,这句话显得分外有力。因为我们能思考,所以我们能抵抗;因为我们能抵抗,所以我们能在嘈杂里保留一丝自由。或许清醒并不能改变全局,但它至少让我们不至于迷失。

合十。如夜话,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