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，出租屋的灯还亮着。小张捧着手机，眼睛红得像兔子，却怎么也舍不得放下。屏幕上滚动的是无聊的短视频，他一条接一条地点开，笑过一声，叹口气，又继续刷。桌上泡面还剩一半，已经坨成一团，空气里漂着油腻的味道。他心里很清楚，明天还有方案要交，客户早就催过，但手指还是无法停下来。那一刻，他甚至有一种奇怪的麻木，像是把自己交给了一股看不见的力量，任由它消耗。

一个人是怎样一步步废掉的？不是某个瞬间的轰然坍塌，而是日复一日的小小松懈，叠加成不可逆的下坠。表面上是“休息一下就好”，实际上是让惰性一步步侵占生活。

资料显示，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在2023年发布的数据中提到，全国网民平均每天上网时长超过4小时，其中短视频使用占比高达30%以上。换句话说，一个普通人每天至少花一个多小时沉浸在短视频里。这种看似轻松的娱乐，本质上是一种短期奖励的陷阱。心理学家斯金纳早在上世纪的实验里就证明过：间歇性奖励最容易让人上瘾。今天刷到搞笑，明天刷到猎奇，你以为自己在休息，实际上是在透支专注力。

小张并不是个例。在和朋友的对话中，我听到过太多相似的故事。有的人沉浸在过去的辉煌，常常说“我以前在学校里风光无限”，却不愿面对当下的平庸；有的人沉溺在感情的废墟里，每天偷看前任的社交账号，像是给自己挖了个深坑，还一遍遍往下跳。表面上是“怀念”，实际上是对现实的逃避。

人废掉的另一种迹象，是拒绝长远的耐心。健身三天，看不到效果就放弃；看书一周，没涨粉丝就丢下；理财两月，没有暴利就彻底放弃规划。短期快感成了遮羞布，长期坚持却成了稀缺品。社会学家尼尔·波兹曼在《娱乐至死》中说过：“人们并不是在痛苦中灭亡，而是在麻木的娱乐中自毁。”当下很多年轻人正是如此，他们不是被打倒的，而是被消解的。

但真正让人警惕的，是拖延被合理化。你明知道今天必须完成的任务，却能找到成千上万个理由推迟。等到最后一天，火急火燎敷衍了事。久而久之，你习惯了低质量的产出，也习惯了麻木的自我安慰。那天，我见到一个朋友，她眼神空洞地对我说：“我就是这样的人，没救了。”可她忘了，承认自己“没救了”的那一刻，本身就是废掉的开端。

一个人废掉，不只在行动，还在认知。有一类人，拒绝阅读，拒绝新知，把自己交给短视频和碎片化信息。他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，别人说什么，他们信什么，完全没有独立判断。时间久了，他们甚至不觉得这是问题，因为同温层里的每个人都一样。

更可怕的是身体被随意透支。有人熬夜打游戏到凌晨，又抱怨白天没有精力；有人一边抽烟喝酒，一边说“年轻扛得住”。健康在不知不觉间被掏空，等到真正感受到后果时，往往已经来不及。世界卫生组织的报告显示，长期睡眠不足和过度饮酒，是导致慢性病年轻化的主要因素之一。但在日常生活中，这些警示被一句“没事，年轻还扛得住”轻轻带过。

废掉的另一个标志，是拒绝承认别人的优秀。你看到别人升职，不愿意承认那是努力的结果，而说“那是运气”；你看到别人学有所成，不去学习，反而用自己的长处去比他的短处，心安理得地抬高自己。这样的心态，不仅让人失去了学习的机会，还慢慢变成了自我设限的牢笼。

更深层的废掉，则表现在关系和生活的混乱上。有些人拒绝社交，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，躺平、刷手机、打游戏，和外界的联系越来越少；有些人过度依赖他人，遇到问题第一反应不是思考，而是打电话求助。时间久了，他们失去了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，也失去了对生活的掌控感。

那么，一个人该如何从废掉的轨迹上停下来？答案不是一蹴而就的翻盘，而是一次次小实验，一点点返工。

试着今天做一个小动作：和父母吃饭时不看手机。你会发现，他们其实有很多话要说，只是你没给过他们机会。试着每天睡前读十页纸质书，不是为了立刻变聪明，而是为了找回专注的能力。试着给陌生人一个微笑或一句善意的话，哪怕只是电梯里帮忙按个楼层。

当然，你可能会失败。比如你想早睡，却又忍不住刷到半夜；你想坚持跑步，却因为下雨中断了。失败并不可怕，可怕的是因为一次中断就彻底放弃。行为心理学研究显示，习惯的养成并不是全靠连续不断，而是靠“重启的次数”。你摔倒一次没关系，能爬起来继续才是关键。

责任感，也是阻止废掉的最后防线。一个真正对自己负责的人，敢于在别人面前承认问题。那天我见到一个年轻创业者，他在会上坦言：“这个决策我错了，后果由我承担。”那一刻，所有人都安静了。不是因为他失败，而是因为他的姿态让人相信，他不会轻易被废掉。责任，就是一个人对抗崩塌的盔甲。

或许我们每个人，都会在某个阶段感到自己正在走向废掉。但请记住，废掉不是命运，而是一连串选择。你选择逃避，生活就会剥夺你；你选择面对，哪怕慢一点，也能走回正轨。

正如古语所说：“行百里者半九十。”真正废掉的人，不是因为走不动，而是因为放弃了继续走。

所以，如果你现在正感觉自己一事无成，不妨先停下来，做一个小实验，哪怕只是今天把手机放远一点，哪怕只是今晚睡前关掉灯。改变不会立刻显现，但废掉的轨迹也会因此慢慢断开。

合十。如夜话，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