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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社会什么都教会我们了,唯独没教我们不必成功
2025-09-19

傍晚的地铁车厢里,一个背着书包的年轻人靠在门边,手里攥着一本励志畅销书,神情疲惫又倔强。他在心里默念着:我要成功。可就在那一刻,他突然愣住了,望着窗外闪过的霓虹,心底冒出一个荒唐又刺耳的问题——为什么我一定要成功?这个问题,他从未认真想过。

社会几乎在每一个角落提醒我们要追逐成功。父母从小叮咛,老师在课堂强调,媒体在日夜渲染,身边朋友聊天时的对比也充满暗示。升学率、薪资水平、房车数量、社会地位,这些标签被包装成所谓的“成功坐标”,仿佛你的人生价值只和这些数字挂钩。资料显示,清华大学在2020年的一项学生心理调查中,有超过六成受访者坦言,自己最大的焦虑来源就是“害怕不够成功”。可成功,真的是这样一个统一模板吗?

我想起梁文道讲过的故事。一个大学生在演讲现场高喊:记住我的脸,我将来会是世界五百强的领军人。梁文道问他:“你要做的事业是什么?”学生愣住,答不上来。讽刺的是,这并不是个案。多少年轻人还没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,已经被催促着奔向一个模糊的“成功”。表面上,他们充满激情,实际上,却是盲目跟随。

类似的张力也出现在冯唐的演讲现场。学生们不关心他如何写作,而是急切追问他的豪宅有多大,他的企业盈利多少。他们想学的不是写作的勇气,不是生活的厚度,而是成功的捷径。冯唐无奈地说:“人可以学开刀,可以学算命,但没法学成功。”因为成功不是课程,也没有标准答案。

如果说“公认的成功”是一种幻象,那真正的困境就在于它太有诱惑力。短期内,它能让人觉得有方向感,长期看,却可能让人逐渐丧失自我。陈丹青回国后,经常被年轻人追问如何成功,他直言:“我画画,只是因为我喜欢。”他在书里写:“成功观害死人。”他拒绝那种无休止的比较,因为比较的本质,就是让人把自己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。

社会什么都教会我们了,唯独没教会我们如何接受平凡。比如“奥数天才”付云皓,年轻时站在荣耀的顶点,却选择做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。媒体给他贴上“坠落”的标签,但他在自白中写道:“脚落实处,做好每件事,才是对社会真正的贡献。”这句话让我久久难忘。因为它正好戳穿了一个盲点:很多时候,我们害怕的不是失败,而是别人眼中“不成功”的评价。

也许我们需要一次小实验。今天,你可以把自己的“成功清单”写在纸上,比如升职、买房、财富积累。然后撕掉它,换一个角度,写下“我真正想做的三件事”。也许你会发现,它们和社会标准毫无关系。有人想去旅行,有人想学一门乐器,有人想陪父母多聊聊天。这些微小的愿望,可能才是人生真正的驱动力。

当然,偏离标准总要付出代价。大冰在旅途中遇到的女孩听夏,从海外留学归来,放弃大城市的争夺,选择在大理卖文、在波密看桃花。她的决定被许多人不解,甚至嘲讽。短期看,她失去了“体面”,长期看,她赢回了自足。失败返工也在所难免。她曾试图在一线城市找工作,屡屡碰壁,才彻底放下执念。这种返工,是她重新定义自己的必经之路。

外部的研究也提醒我们反思。哈佛大学教育学院在2016年发布的报告显示,过度强调成功导向教育,会导致学生幸福感下降和焦虑水平上升,甚至引发“空心化”人格。换句话说,当“必须成功”成为唯一价值时,人反而更容易感到失落和无力。

真正的问题是,谁来为这种单一标准背书?社会、学校、家庭,往往只强调结果,却很少解释责任。哈佛校长德鲁·福斯特在一次毕业典礼上说:“今天也许是你最成功的一天,因为未来你可能会发现,你只是一个普通人。”这是一个冷静却温暖的提醒:平凡并不等于失败。

王村村的故事给了我另一种答案。他被称为“全中国最无聊的人”,数过一碗米的颗粒,用浴缸做成“马尔代夫”,甚至尝试用两万个气球吊起一头猪。很多人笑他荒唐,可他自己说:“快乐,是接受惨淡生活以后的选择。”他没有显赫的履历,却通过无聊的小事,把平凡过得有趣。

我们可以再做一个小实验。明天,别急着给自己设定目标。试着花一小时做一件“无用”的事:画画、写信、发呆。等结束时,你会发现,这种无用反而带来某种松弛感。这是对抗功利主义的一剂良药。

真正的成功,不是财富的堆砌,也不是名望的加冕,而是找到一种让自己安然生活的方式。可能是乘风破浪,也可能是岁月静好。有人在高楼大厦里实现价值,有人在田野间看稻谷开花,这两种人生都值得被尊重。

遗憾的是,我们被教育得太擅长向外比较,却不懂得向内对话。我们会焦虑自己为什么不够成功,却少有人问自己:我快乐吗?我心安吗?生命的真正悲哀,不在于存折上少了几个零,而在于从没体验过风吹草动里的松弛。

正如古语所说:“虚室生白,吉祥止止。”当心中留有余白,我们才会理解,生活的意义不在于追逐单一的终点,而在于在不同的片刻里安顿好自己。

或许答案未必立刻出现,但愿我们都能记住,社会什么都教会我们了,唯独没教我们不必成功。合十。如夜话,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