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我翻出一段旧采访，受访者是梁启超。他被问到人生观时答：“以趣味为根底。”一句话，简短有力，却让我久久难忘。兴趣不只是消遣，它是人对生活的敏感，是一个人保持成长的根本能力。一个人为什么要兴趣广泛？这可能是我听过最好的答案。

我曾遇到一个95后的大学生，学园林设计。按常理，他只需研究草木造景。但一次偶然，他接触了建筑风水，从此一头扎进去学习。很多同学笑他迷信，觉得不务正业。他却说：“风水本质上是环境学、地理学、美学的结合，如果能和园林设计融合，就能做出更有灵魂的作品。”这番话让我震动。别人眼里的“走偏”，在他眼里是扩展，是把兴趣变成能力。他坚持探索，渐渐找到了独特的表达方式。那天，他的神情特别笃定，好像已经看见了未来。

资料显示，美国心理学家霍华德·加德纳在多元智能理论中提出，人类的学习能力不是单一维度，而是由语言、空间、音乐、自然观察等多种智能构成。换句话说，兴趣是唤醒多重智能的钥匙。可现实中太多人不敢尝试新鲜事物，他们害怕浪费时间，害怕失败，结果把自己困在一个狭窄的圈子里。等到回头，才发现真正浪费的，是不敢探索的岁月。

有个女生的经历让我印象深刻。她起初只是喜欢画画，后来尝试摄影、滑雪、缝纫，每样都没有走太远。旁人笑她三分钟热度，但她并不在意。直到有一天，她做了一款千层蛋糕，被朋友夸赞，从此停不下来。她开发的蛋糕风格独特，色彩搭配、装饰造型都带着艺术气息。朋友问她灵感哪里来，她笑着说：“也许是画画和摄影积累下来的。”那一刻我明白，兴趣就像种子，不知道哪颗会发芽，但总有一颗会在适合的土壤里生长。

这让我想起一个小实验。我曾要求团队成员每天花十分钟去接触一件陌生事物，有人读了一篇天文学文章，有人学了一句外语，有人画了几笔素描。一个月后，我们在会议上交流收获。结果发现，那些平时最缺灵感的人，反而在这些零散兴趣里找到新的解决办法。比如有同事因为看了天文知识，想到把数据模型比作星系运行，解决了困扰许久的逻辑问题。这证明了一个道理：接触的东西越多，遇到好东西的概率也越大。

但兴趣不只是锦上添花，它有时是雪中送炭。很多人对所谓斜杠青年抱有误解，以为那是炫耀的标签。但正如学者成甲所说，斜杠是结果，不是原因。兴趣广泛的人，因为持续学习，不断尝试，才逐渐生长出多重身份。这背后是热爱生活的能力，是不断刷新自我的勇气。

社会的分工越来越细，专才当然重要，可真正值钱的往往是通才。哈佛商学院一项针对4500名CEO的研究发现，那些有跨领域履历的人更受欢迎，通才的平均薪酬比专才高出19%。因为在不确定的时代，能横向迁移能力，能在不同领域寻找关联的人，才更有竞争力。乔布斯说过，如果改行，他会去做诗人。苹果之所以打动人，是因为它的科技里有诗意。这种跨界，正是兴趣赋予的创造力。

我身边有一位同学，本科读数学，硕士学心理学，博士又转做人工智能。别人说他乱，他却乐在其中。毕业时，一家公司高薪聘请他，因为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单一算法专家，而是能理解人、理解模型、还能和业务对接的复合型人才。表面上看，这是好运，实际上，这是兴趣广泛带来的厚积薄发。

当然，并非所有尝试都会成功。我自己曾在疫情期间迷上烹饪，每天研究复杂菜谱，甚至还拍过教程视频。最开始兴致勃勃，后来因为工作繁忙，渐渐荒废。那时候我一度觉得失败。但回头看，那段经历让我学会了如何在短时间内拆解复杂步骤，如何记录细节。这些方法，后来帮助我在写作和管理中更高效。这就是所谓的“失败返工”：兴趣未必长久，但过程中积累的能力不会消失。

兴趣的价值，更深层的是塑造人对生活的热爱。梁启超说：“凡人必常常生活于趣味之中，生活才有价值。”他一生经历无数挫折，但从不丧气，因为在成功里他感兴趣，在失败里他也感兴趣。这样的心态，让他能不断更新自我，保持年轻。一个人失去兴趣，日子就会像灰尘一样沉闷；而有兴趣的人，每天都像新开一页书，永远有故事等着他。

兴趣也是眼界的起点。梁启超的子女大多成才，梁思成和林徽因守护古建的故事至今令人动容。他们之所以有远见，正是因为他们见过更广阔的世界，有更丰富的兴趣和视角。林徽因说过：“你们现在拆了真古董，将来后悔了，只能盖个假古董。”可惜当时没人听，结果果然如此。眼界的局限，造成了文化的损失。而兴趣，正是拓宽眼界的起点。

我想，一个人为什么要兴趣广泛？不是为了看起来很厉害，不是为了收获多少技能，而是因为兴趣让你不至于被困在单调的轨道里。它让你在失败时仍然看到乐趣，让你在不同领域找到意想不到的连接，让你在复杂世界中拥有更多可能性。它不是虚饰，而是对抗枯燥、抵御迷茫、保持生长的武器。

或许你正觉得自己一无是处，对什么都提不起劲。别急，这未必是你没兴趣，只是你还没去接触。给自己一个小动作：今天去读一篇和工作无关的文章，或者去尝试一种没试过的运动。你会发现，哪怕只是短短十分钟，也能给你带来不同的感受。兴趣就是这样，从微小的尝试开始，逐渐把人生打开。

合十。如夜话，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