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还没完全退去，佛罗里达大学的礼堂里却坐满了人。那天是1988年的一个上午，空气里弥漫着期待。年轻的学生们紧握着笔记本，眼神炽热，仿佛只等着一句话，就能决定未来的方向。舞台中央，巴菲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，用一贯的微笑开场：“问我最难的问题吧，你们越刁钻，我越开心。”话音落下，掌声骤起。可谁都没想到，他自己抛出的第一个问题，就像一颗石子，砸进了整个学堂的心湖。

“如果你能从身边同学中挑一个人，买下他未来一生收入的百分之十，你会选谁？”

全场安静下来。问题太刁钻，也太直击本质。选择的背后，不是智商，不是分数，不是履历，而是品行与习惯。

巴菲特停顿了一下，又补了一刀：“那么，反过来，如果你可以做空一个人未来的百分之十收入，你又会选谁？”

有人低声笑，却没有人轻易回答。因为他们都明白，这不是课堂游戏，而是人生拷问。

他把结论说得很直白：决定你成就的，不是聪明，也不是勤奋，而是你每天在塑造的习惯与品格。智商和努力，只是让你有资格进入赛道；真正拉开差距的，是你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。

资料显示，哈佛大学在2002年的一项长期追踪研究里，调查了268名男性学生，跨度达75年。结果发现，那些活得更成功、更长寿的人，最大的共同点不是成绩优异，而是能建立稳定的关系，保持正直的品格，以及不断自我修正的能力。换句话说，巴菲特在演讲中强调的“可培养的品行”，正是这些人真正的护城河。

巴菲特的刁钻之处，在于他不只给了选择，还给了方法。他让学生们写两张清单：一边写下你最欣赏的人身上的优点，另一边写下你最排斥的人身上的缺点。接着，他提醒大家：左边的优点，是可以主动培养的；右边的缺点，是完全可以改掉的。习惯开始时轻如羽毛，等到你不察觉地重复，最后就会变成沉重的锁链。

他举过一个例子，身边有些朋友年轻时只是偶尔投机、偶尔推诿，几年后却变得彻底不可信赖。坏习惯不会一夜之间毁掉你，但会在日复一日的积累中，把你慢慢拖下深渊。

现场有个学生问：“那么，聪明人是不是更容易避免错误？”巴菲特笑着摇头：“不，聪明人也会做蠢事。”

这话并非玩笑。他提到了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故事。那是一群世界上最聪明的人，里面有诺贝尔奖得主，有数百年金融经验的老手。他们有钱，有智商，有经验，最后却在贪婪里倾覆，赔得一干二净。原因很简单，他们为了追求不必要的收益，把真正重要的东西拿去冒险。聪明反被聪明误，这才是最大的讽刺。

“破产的有两种人，一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，一种是什么都知道的。”这是经济学家亨利·考夫曼的警句。巴菲特在演讲中引用它，就是要提醒年轻人：别以为掌握了公式和模型，就能预知未来。风险从来不长着数学的脸。

他的话锋突然一转，问台下：“你们在找什么样的工作？”有学生回答说，要去咨询公司积累经验，好让简历更漂亮。巴菲特忍不住打趣：“这就像把年轻时的性生活省下来，留到老年再用。”全场大笑，但笑声里透着戳心。

他说：“你真正应该做的，是现在就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。等你财富自由后要做什么，现在就去做。否则，你永远不会开始。”

这并不是一腔鸡汤。他自己就是这样走来的。毕业后，他执意想去格雷厄姆的公司工作，甚至提出不要工资。虽然第一次被拒，但他坚持写信，不断推荐投资机会，三年后终于得到机会。那是他的幸运，但更是他用行动换来的机会。

这句话后来被很多人引用：“你未来真正的理想工作，是让你早晨跳下床的那个工作。”

在投资的角度，他强调“看懂”。他说，可口可乐的生意简单到谁都能懂，但护城河深到难以模仿；而某些互联网公司，再聪明的人也看不懂。买股票，其实就是买公司。看不懂，就别碰。这句话简单，却成为他一生投资哲学的核心。

他也承认自己犯过错。买过航空股，因为证券条款看上去划算，却差点赔光。真正的大错不是做错，而是该做却没做。比如医药股改革时的机会，他看得懂，却犹豫不决，最后眼睁睁错过数十亿收益。懊悔归懊悔，但他告诉学生：“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，人生只能向前看。”

有学生追问：“那么，投资要不要分散？”巴菲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犀利。他说，如果你不是职业投资者，就该高度分散；如果你真懂，那六家公司足够了。靠第七个好点子发家的很少，靠最好的点子发家的很多。他亲口说：“我本人从不分散。”

演讲的尾声，他抛出一个更大的设问：“假如在你出生前，你能设计这个世界的规则，但你不知道自己会抽到哪个身份，你会设计什么样的世界？”

这是他常说的“娘胎彩票”思维。因为你无法决定自己是贫穷还是富有，是健康还是病弱，你才会希望这个世界足够公平，能照顾到运气不佳的人。也正因如此，他强调，财富和位置不过是运气的结果，更重要的是你用什么态度去面对。

他最后的总结极其平实：“我不会为了钱结婚，也不会为了钱去跟不喜欢的人共事。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，就是能和我喜欢的人一起做我喜欢的事。”

遗憾的是，很多年轻人听过这场演讲后，仍旧被简历、被数字、被外在的诱惑牵着走。真正能听懂，并且照做的，其实极少。

也许这才是人生最大的考题：你能不能在诱惑面前，仍旧选择品行；在喧嚣里，仍旧选择简单；在不确定中，仍旧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。

合十。如夜话，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