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还记得他?裸捐2000亿,在香港升起第一面五星红旗
2025-10-11
那张照片,不算美,甚至有点“土”。
昏黄的底片里,两个老人并肩而立,衣着普通,神情温和。若不说名字,大多数人可能只觉得那是街头某个平凡瞬间。可那一刻的他们,背后藏着一个国家的命运转身。那位名叫庄世平的老人,正是那个在香港升起第一面五星红旗的人。
那年是1949年,北京天安门上红旗初升。几个月后,香港一家名叫南洋商业银行的小楼上,也升起了同样的一面。彼时的香港,仍在英属殖民统治之下,那面旗,是一场无声的宣告:中国人回来了。人们不知道,升旗的那一刻,楼下有人默默擦泪,也有人远远鞠躬。而庄世平,只站在风里,眼神像一面帆,坚定又平静。
他1911年出生在潮汕,家境并不富裕。少年时,目睹列强欺凌,他在心底埋下一个念头——哪怕微弱,也要为国家做点什么。那是一个人最初的觉醒,像火星落入心田,后来燃成了一生的光。
他考上北京中国大学经济系,毕业后做过教师,也当过记者。记者这份职业,在乱世里意味着风口浪尖。他带着笔和信念,奔走于中南半岛,写过缅甸公路的通讯,也写过前线的苦战,只为让更多人知道:这场战争,不只是北方的事,也是海外华人的事。那些年,他还在东南亚开办商行,用生意掩护抗战资金。表面做贸易,实则输送物资。后来被敌方通缉,几次险些丧命。一次逃亡,他和妻儿分离整整五年。别人问他值不值,他只说:“我只是做了该做的。”
战争结束,他并没有回家安稳过日子。香港,那片金融被英国资本紧紧掌控的土地,成了他的新战场。他只借来一万美元,带着十八个人,在铜锣湾租了几间小屋,开办南洋商业银行。有人笑他疯,说那地方根本不可能让中国人立足。他笑笑:“那就试试看。”这句话后来成了香港许多创业者的座右铭。
银行开业那天,五星红旗升起,风在旗面上掠过,像一场无声的革命。有人劝他别太高调,他只是轻声说:“这旗,不升,心不安。”
他用一生的方式,回答了什么叫“信近于义”。信,不只是个人的诚信,而是对家国的信念,近于“义”,才能成其为信。
此后几十年,他始终奔走在商界、政界、侨界的交叉地带。香港的繁荣,深圳的崛起,都有他默默的影子。1980年代,深圳经济特区刚刚筹建,第一任市委书记吴南生说:“办特区,庄老是我的老师。”他的建议让深圳第一家外资银行落地,也让金融成为改革的先行军。
他从未在意个人财富的累积。到了晚年,他做出一个惊人决定——把自己一手创办的两家银行,南洋商业银行与澳门南通银行,全部无偿捐给国家。总资产高达两千亿港元。没有仪式,没有豪言,只一句:“这是该回去的。”
那时的他已经八十多岁,仍然每天坐地铁去银行。有人劝他休息,他说:“身体还能走,就该走在路上。”他从不穿名牌,衬衫的领口磨得发白,仍然洗净再穿。别人送他手表,他笑着摆手:“老的还走得准。”
他没有豪宅,没有保镖,住在银行的员工宿舍。那栋老楼没有电梯,九十多岁上楼还靠自己。有人来访,发现他家客厅只有一张旧桌子、一只掉漆的行李箱,那箱子跟了他几十年,陪他走过战争、逃亡、建行、捐赠。他摸着箱子笑:“这老伙计,比我还忠诚。”
有记者写道:“他那件白衬衫的衣领已经破损,却洗得干净整齐。”这句话后来成了许多人对庄世平的印象——朴素得像一面镜子,照见了一个时代的节制。
他也有妻子、有孩子,却从未给家人留下一分钱的特权。长子在香港开小巴三十多年,住廉租屋。别人替他不平,他说:“我们是中国人,总得有人这样做。”那句话,让人听得心酸,却又生出敬意。
妻子林影平是他一生最温柔的注脚。她年轻时一人照顾几个孩子,从未抱怨。后来患上阿尔茨海默症,他亲自喂饭、整理衣物,每天摸摸她的脚看冷热是否合适。她忘了世界,也没忘了他。他说:“她忘了我没关系,我记得她就行。”有时他在窗前喂她吃饭,阳光从窗缝照进来,两位老人安静得像时间在停顿。
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。有人问他为什么捐掉所有家产,他淡淡答道:“一个人的人格、国格不能丢。国家富,我才安。”
他这一生,确实没留下金银,却留下了信义与风骨。
2007年6月2日,庄世平在香港去世,享年97岁。那天,香港有很多市民自发前来送行。灵柩上覆盖着五星红旗。那是他一生守护的颜色。
李嘉诚、董建华亲自为他扶灵。记者问李嘉诚:“您这一生最佩服谁?”他想了想,说:“庄世平。”
他的墓在深圳,紧挨着妻子。因为当年妻子生病,他不舍她独自赴港治疗,于是留在内地,也为自己留了个位置。风吹过墓园,旗帜在远处猎猎作响,像是在回应那个终身坚持的信念——中国人的旗,要自己升。
多年后,有人采访田家炳,问:“在您心中,谁最值得敬佩?”田家炳回答:“庄世平。”
而那位在《亚洲经济》写下他传记的记者说:“我写过无数人,却只有一个让我写完后久久不能平静。”
庄世平的人生,有太多不合逻辑的地方。别人赚钱,他捐钱;别人求安稳,他去冒险;别人争声名,他留沉默。可正因如此,他留下的,不是数字,而是重量。
他的故事让人想起《论语》里那句:“礼之用,和为贵。”他一生的和,不是退让的和,而是建立在原则上的圆融。面对英国金融势力的垄断,他不喊口号,只用一间银行,让“和而不流”的精神落地。
也许,这世上最难的事,不是去得名利,而是能在得与舍之间,安静地选择“舍”。他做到了。
如果你愿意从他的人生中学点什么,那不该只是崇敬,而是行动。
他用过的一个“小动作”,其实每个人都能学——每天做一件对别人有益、自己不求回报的事。可以是帮老人扶一次轮椅,可以是为陌生人让个座。别小看这些微小的善,它们是人格的日常训练。
还有一个“返工”的实验,是他自己示范的。年轻时他第一次开银行,失败得一塌糊涂,几乎破产。他没有抱怨政策,也没责怪时运,只重头再来。那是他生命的一个“返工点”。他曾说:“失败不可怕,怕的是失信。”这一句,后来被写进南洋银行的员工手册。
资料显示,截至1997年香港回归前,南洋银行的资产已超700亿港元,员工两千人,而庄世平个人名下,却几乎没有任何豪华财产。
这份反差,是一种宣言——你可以做一个成功的商人,但不必成为财富的奴隶。
那天香港回归,他坐在嘉宾席上,看着米字旗降下,五星红旗升起,眼眶湿润。有人记得他轻声说了一句:“四十多年了,终于圆了。”
他的生命,像一座桥,连接过去与未来,也连接理想与现实。
一个人能否不被遗忘,不在于他留下多少财富,而在于他让多少人记得“我们是谁”。
庄世平让香港记得,也让中国记得。
合十。如夜话,至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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