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年为股东创造700亿美金,他,何以胜过黑石苏世民?
2025-10-23
他那天是在冬日的清晨醒来的。纽约刚下完一场雪,街道像刚磨过的镜子一样安静。他裹着一件看起来不怎么昂贵的灰大衣,沿着中央公园西侧散步,手里握着一杯没加奶的美式。他走得慢,每一步都像是权衡之后的决定。
没人注意到,这个略显沉默的中年男人,就是过去十年为全球股东创造出700亿美元财富的拉里·芬克。
也没人知道,就在黑石集团当年错过他的那个午后,他拎着一份商业计划书走进苏世民办公室时,心里早就有了对未来的清晰轮廓。
故事开始得简单。1988年,银行家出身的芬克离开第一波士顿银行,决意做点不一样的事。他带着对抵押贷款证券的深刻理解,想造一家公司。但他知道,他缺资本。
于是他找到了苏世民,那时的黑石,才刚刚起步。苏世民是金融圈的老狐狸,经验老道,也精明得令人敬畏。但芬克的眼神没有丝毫犹疑。他知道自己要什么。他要做的,不是复制黑石,而是绕开它。
苏世民投了他,一半的股权,500万美元。条件不苛刻,却也不慷慨。在那个权力写在支票本上的年代,这算是场“互相成全”。
黑石金融管理公司,从此挂着黑石的尾巴出发。但终点,并不打算一起抵达。
接下来的六年,拉里·芬克干了一件“资产管理界的奇迹”:把公司资产从0做到了200亿美元,年复合增长64.8%。这是疯狂的数字,但在华尔街,人们看重的不是疯狂,而是能不能“持续疯狂”。
可就在所有人以为故事会走向“合并”“协同”甚至IPO时,拉里·芬克突然说了“不”。
不想继续做主动投资。不想依赖明星基金经理。不想再共享治理权。
苏世民愣了。那是他第一次发现,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合伙人,其实在认知上早已与他分道扬镳。
芬克不是来当副手的。他是来证明另一种可能的。
所以他们分手了。
1994年,黑石金融管理从黑石独立,改名贝莱德(BlackRock)。那一年,芬克四十二岁,正好是苏世民当年创业的年纪。人们说命运总是轮回,其实不过是有人选择走另一条路。
之后的事情,我们都知道了。
贝莱德成长为全球最大的资产管理公司,AUM高达7.4万亿美元,比一个中等国家的GDP还要高出几个身位。它不像黑石那样高调,也不追求一战封神的投资神话。它是低调的、分散的、稳定的。像水一样润物无声,却又滴水穿石。
人们总问,这之间的差距,为什么会这么大?
表面上,是业务模式的不同:主动VS被动。
实际上,是“价值观”的根本差异。
苏世民信的是人,是能力,是那个站在浪头上的“明星经理”。
芬克信的是系统,是组合,是让用户自己站到浪头上的工具。
两者没有高下,但结果已经证明:一旦市场足够大,信系统者,终会胜过信个人者。
因为系统可复制,可扩展,可标准化。个人却不可复制,不可预测,不可永恒。
这不是对苏世民的否定。他做得很出色。他代表了一个时代,也定义了很多行业规则。
但芬克做的是另一个时代。
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让贝莱德依赖谁。他定义的,不是基金经理的战斗力,而是客户的资产配置能力。
于是,他干了一件全行业都在回避的事——削弱基金经理的权力,增强技术与平台的力量。
最明显的一步,是他用Aladdin这个风险控制系统,把贝莱德打造成了“资产管理界的亚马逊”。客户可以像选购商品一样,组合、筛选、配置自己的投资组合。不需要跟基金经理面对面喝茶聊天,开香槟,也不需要在路演现场看“明星”怎么讲故事。
他们只要选择、下单,然后长期持有。
这一系统,让贝莱德服务客户的边际成本几乎趋近于零,也意味着,贝莱德的规模扩张不再受限于人,而是由系统所承载。
2019年,贝莱德的固定管理费收入占总收入81%,而业绩报酬,只占3.1%。
苏世民听到这,可能会皱眉。他的每一分钱收入,都希望与业绩绑定。但芬克会说,“长期回报,不该依赖人的运气,而应建立在理性配置上”。
这也是他反复强调的“蒙代尔三角”:资产管理公司无法同时实现AUM增长、稳定超额收益和高利润率。必须有所取舍。
他舍弃了最后两个,换来了第一个。
在芬克看来,AUM才是资产管理行业唯一可以放大的价值杠杆。而这个杠杆,不能依赖人来推动,只能依赖系统。
所以他不停地买——买团队、买系统、买市场通道。
2005年收购道富研究管理,拿下固收领域;
2006年合并美林资产管理,叩开机构客户的大门;
2009年买下巴克莱的BGI,一口吃下iShares,ETF行业一哥。
每一步都不激进,却极具耐心。
有人说,他这是“做跑鞋的,不是跑马的人”。
的确,他从不亲自下场“跑”,而是把资源和工具交给真正的参赛者——客户。
这背后,是深刻的判断:未来的财富管理,不属于跑得最快的,而属于能提供跑鞋、路线图和营养补给的人。
甚至,在AI逐步参与投资决策的今天,他早就悄悄地,用算法取代了部分基金经理。
2019年,贝莱德裁掉一批主动基金部门的人员,取而代之的是量化和机器人交易团队。
他早已明白,信息不对称的红利正在消失,而标准化、透明化的工具平台,才是永远的护城河。
这,才是拉里·芬克真正的“能力圈”。
但也并非一路坦途。
1994年刚独立时,他尝试将公司从主动投资转型为平台公司,一度面临团队流失与业绩不振。也有基金经理出走自立门户,把客户带走。他们说,“这家公司太冷,不像家”。
那是他的第一次返工。
他没有去挽留人,而是完善制度,让系统强于情感,让平台胜于个人。
今天的贝莱德,董事会中超过三分之二是独立董事。芬克只持有不到0.7%的股权。
这是他的牺牲,也是他的护城河。
他放弃了控制,却赢得了扩张。
相比之下,苏世民牢牢控制黑石,不允许外部股东有投票权。这让黑石难以引入新的权益资本,其市值长期低迷,甚至一度跌至发行价的十分之一。
这也是为什么中投公司在买入黑石后,10年才收回成本。是一次沉重的“国家级教训”。
反观贝莱德,其股价自2009年次贷危机后快速回升,并稳步上涨。十年为股东创造了约700亿美元的财富回报,远超黑石的320亿。
芬克说:“一个好的资产管理公司,不是打败市场,而是让客户跑赢自己。”
也正因如此,他把贝莱德从“基金公司”变成了“工具平台”,再变成“技术公司”,现在正在尝试进入“全球财富管理的基础设施提供商”角色。
这套打法,有一个比喻:如果说基金行业是一场奥运会,别人争的是奖牌,他做的是赛场、摄像头和成绩公布系统。
这是一种“抽离于赛场”的战略眼光。
哪怕有朝一日ETF不再流行,主动投资再次被吹捧,他也早已布下棋子。
最近,他重新布局非流动性资产。黑石的老本行。
这场对撞,注定又将掀起波澜。
有人说,芬克缺乏苏世民的激情与“英雄气”,但或许,他只是不屑于扮演英雄。
他更想做一套系统,一种方法,一种“长期之道”。
他曾说:“投资界最重要的一课,是明白我们终将老去,而系统不会。”
所以他不争“当下”,他只赌“长期”。
这,或许就是他胜过苏世民的地方。
他没有跑得更快,但他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跑道。
合十。如夜话,至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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