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滴筹再爆丑闻:以善敛财,即为以恶诛心
2025-11-03
凌晨的风,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。
上海肿瘤医院的走廊里,白炽灯亮得刺眼。
一个戴着蓝色帽子的女孩靠墙坐着,手里攥着手机,屏幕上闪着“水滴筹审核通过”的提示。
她盯了几秒,点开,输入一句“爸爸病重,求好心人帮帮我们”,按下发布。
那一刻,她哭了。
可就在她隔壁病房,另一个中年男人正对着同样的页面,打着哈欠编辑故事:“单亲爸爸,儿子高考前病倒,望社会帮助。”
然后他抬头冲对面同事笑了笑:“这个版本比较催泪。”
人们总说互联网时代让善意流动得更快,可没人想到,它也能被算法和剧本包裹,像一场有剧本的哭。
那天我看到新闻——水滴筹再次被曝“卧底地推”。
那些自称志愿者的人,一间一间病房地扫楼。
他们的笑容诚恳,声音温柔,话术精准到让人无从拒绝。
“叔叔,治疗费紧不紧?”
“阿姨,要不要我帮你发起个筹款?”
他们说自己是来帮忙的,实际上每发起一个筹款链接,就能拿到提成。
那笑容背后的,是KPI,是业绩,是收入报表。
他们不谈爱,只谈转化率。
视频流出后,评论区炸了。
有人骂他们“吃人血馒头”,有人说“他们不过是打工的”,还有人叹息:“善意被生意化,才是真正的悲哀。”
我忽然想起一句话:当一件事被包装成“爱心事业”,而利润成了驱动力,它就不再是善意,而是道具。
而我们每一次点击“捐十元”,都可能成了别人业绩表的一行数字。
这不是第一次。
也不会是最后一次。
因为,市场嗅到的,从来不是苦难的气息,而是流量的香味。
去年六月,一位杭州女孩替父亲筹款,声称家徒四壁,却被网友扒出名下三套房,朋友圈里晒着香奈儿。
她的解释是:“那是朋友的,我只是拍照。”
可她的父亲真病了吗?真病了。
问题是,她能不能自己承担?能。
她却选择了,动用大众的同情。
这类故事越多,真正需要帮助的人,就越难被看见。
人们开始怀疑: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?
那一点点怀疑,就像砂子掉进齿轮,慢慢磨坏了整个信任系统。
一旦坏了,就修不回去。
我曾在保险公司工作,深知互联网中介的利润模式。
平台通过用户信息,把“捐款者”转化成潜在客户。
推癌症险、意外险、医疗险,佣金在20%到40%之间。
那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你捐出的一百元,可能有四十元在广告回路里打转。
爱心在流转,利润也在流转。
只是前者无声,后者有账。
这世界,总有人用“善”的名义,把别人的信任当商品。
那种冷,比诈骗更冷,因为它让人不敢再相信爱。
可事情远不止平台。
那些明知自己不该筹款的人,那些把病痛当筹码的人,才是系统里的毒。
四川传媒学院的黄同学,筹到25万后出院炫富,被质疑后竟骂网友:“我妈能挣钱关你什么事?”
那种理直气壮,让人后背发凉。
因为在她心里,社会的善意是资源,是可以被消费的资本。
而在真正困苦的人那里,那笔钱,可能是最后一口氧气。
有人说,坏人拿走一点点好意,不算什么。
可他们忘了,信任不是可再生能源,它一旦被用完,就再也长不回来了。
我问过一个朋友,她以前每月都在水滴筹上捐几笔。
她说那次之后就不捐了。
“我不是不想帮,是怕被骗。怕被骗之后,再也不敢帮。”
这话让我心疼。
因为她不是唯一一个。
根据《2023中国慈善信任报告》,过去两年,公众对互联网慈善平台信任度下降了37%。
那数字不只是统计学意义上的冷冰冰的百分比,它代表无数个“算了”的叹息,无数次“这次先不点”的犹豫。
当社会失去了信任,真正的悲剧才开始。
其实,这种“以善敛财”的事,不是今天才有。
2011年郭美美事件,让红十字会的公信力一夜坍塌。
那一年,民政部公布的慈善捐款总额骤降八成。
深圳红十字会全年收到的社会捐款,只有一笔——100元。
善意被利用一次,就足以让一个体系崩塌。
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,人们不敢捐款,不敢扶人。
2011年之后的十年,中国社会的信任指数连续下降,世界价值观调查数据显示,公众对“陌生人值得信任”的比例,从58%降到28%。
人心在收紧,像被谁拧了一下。
“看到倒地的老人,你敢扶吗?”这句问话,几乎成了全民的心理测试。
南京的彭宇案、佛山小悦悦案,每一次都像在提醒人:善良要谨慎。
可真正可怕的,不是人开始变坏,而是人开始害怕变好。
当善意变成高风险行为,当做好事要先自证清白,这个社会的温度也就一点点褪了。
所以,那些以善之名行恶之实的人,不只是贪,他们是杀手。
杀的不只是信任,还有希望。
这才叫——以恶诛心。
有人说,既然慈善容易被利用,那就干脆别信了。
我不同意。
没有善意的世界,不会更干净,只会更冷。
问题不是“信不信”,而是“信谁”“怎么信”。
商业组织谋利,天经地义,但若披上慈善的外衣,就该承担比利润更高的道德成本。
这不是要求他们不赚钱,而是要求他们在赚钱时记得节制。
如果连底线都能标价,那世界就没什么不能卖的了。
监管当然要有。
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在2024年发布的《网络众筹行为管理办法(征求意见稿)》中提出,众筹平台应承担资金流向追踪和项目复核责任。
但制度只是底。
道德才是顶。
如果所有平台都学会“免责声明”,把责任推回给求助者,那这场游戏永远不公平。
坏人精明,好人单纯,最后受伤的还是那群真正需要帮助的人。
所以,监管之外,还得有公众的警觉。
别盲目共情,也别彻底冷漠。
那是两种极端的毁灭。
我记得一次和朋友做的小实验。
我们随机打开水滴筹,筛选十个项目,去查公开资料,看求助人是否真实。
结果七个存在信息不符。
有的照片是旧图,有的病历模糊到看不清,有的甚至连身份证都作假。
这世界上,从不缺“伪装成受害者的演员”。
可正因为如此,我们更要留下“识假的理性”,而不是“拒真的冷血”。
那是人性最后的平衡。
有一次失败的返工让我至今难忘。
去年我写过一篇关于网络行善的稿子,文末我写:“请相信,善良从不会错。”
发布后,评论区有人留言:“错的不是善良,是你太天真。”
我删了那句话,改成:“善良该有边界,像水有岸。”
那是我对自己的一次修正。
不是怀疑善,而是让它不被滥用。
因为越纯的东西,越容易被污染。
水无界就会泛滥,人无戒就会失度。
我曾经在街头看到一个场景。
一个年轻人扶起摔倒的老人,老人愣了几秒,说了句:“不是你撞的吧?”
那年轻人笑了笑,没解释,继续扶着她走到路边。
有人问他为什么不怕被讹。
他说:“怕啊,但不扶更怕。”
“怕什么?”
“怕以后没人扶我。”
那一瞬间,我几乎想哭。
因为真正让社会维系的,不是法律的威慑,不是舆论的鞭子,而是那种怕失去善良的恐惧。
它让人心软,也让人坚硬。
行善从来不是高尚的标榜,而是生活里的一种姿态。
成都地铁上,那个把脚卡进轮椅轮子的男孩,或许一辈子都不会上新闻。
但他的那个动作,胜过所有捐款截图。
他没问真伪,也没等制度,他只是伸了手。
有时候,最好的善意,就是不让恶有空子可钻。
行善止步于所见,也起步于所见。
看得见的,尽力帮;看不见的,别让信任被滥用。
那不是退缩,而是自保。
自保之后,才有余力去守护他人。
我在写这篇文章时,想起孔子的一句话:“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。”
善,不该挂在嘴上,而要落实在行动里。
那些真正温暖社会的,不是惊天动地的捐款,而是每一个仍愿相信、仍愿行动的人。
水滴可以掺水,但人心不能。
爱心可以被利用一次,但不能被夺走永远的光。
因为一旦我们彻底不信任,恶就赢了。
合十。如夜话,至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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