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知识付费韭菜们:罗振宇们靠不住,薛兆丰们靠不住
2025-11-06
那天晚上,我坐在出租车后座,车窗外是北京十一月的风。一个刚下班的男人在电话里对我说:“我又买了门课,薛兆丰的,说能让我搞懂经济学。”语气有点兴奋,也有点心虚。我笑了笑没回,他大概不知道,电话挂断那一刻,后台数据里已经有三十多万人和他做了同样的事。那堂199元的经济学课,卖了0.7个亿。这不是段子,是发生在2018年的真事。那一年,知识付费这个词成了热搜。罗振宇的《得到》用户突破2400万,薛兆丰成了经济学领域的流量密码。人们争先恐后地买课,好像只要听完那五十节音频,就能找到人生的捷径。但几年过去,很多人发现,捷径没有通往理想的出口,只有更长的绕路。
有个姑娘在豆瓣上写,她一年买了十几门课,从写作、理财到时间管理,笔记记满了三本,但她的存款没涨,稿子没发,焦虑倒是越来越多。她说:“我像在跑步机上学习,越努力越原地。”那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,因为我看过太多人以为自己在成长,其实只是被焦虑推着原地打转。
知识付费之所以流行,不是因为人突然变勤奋,而是因为焦虑成了刚需。想升职、怕被淘汰、想变聪明、怕落后——这些情绪被精准击中后,便有了市场。罗振宇说“时间的朋友”,薛兆丰说“经济的底层逻辑”,听上去像两扇通往智慧的门,可门后不是天堂,是无数个需要自己啃下去的坎。
我认识一个创业者,他每年花上万元订阅各种课程。去年年底,他在朋友圈发了一句:“我终于明白了,我不是买课,我是买希望。”那句话底下有七十多个赞。我们都知道,他说的是真话。
公开数据显示,得到平台的课程完课率不足8%。知乎Live的平均完听时长也不超过全程的四分之一。人们为知识付费,却很少为知识负责。买课那一刻,像给未来充值;但真正的改变,从来不是充值来的。
有个朋友,买了薛兆丰的经济学课,听到第三节就放弃了。他说太难,听不懂。我问他:“那你为什么买?”他说:“因为大家都在买啊。”那一刻我忽然明白,这世界上最贵的消费,不是奢侈品,而是盲从。
有人说知识付费是贩卖焦虑。三表反驳得漂亮:“你是活在蜜罐里吗?焦虑还得别人卖给你?”确实,焦虑本来就写在每个人的骨头里。我们怕掉队,怕落后,怕不够好,怕没人要。知识付费只不过是给了这些恐惧一个出口。你掏钱买课,像是对自己的一次赎罪仪式,告诉自己我在努力,我没停下。可努力有两种,一种往前走,一种原地绕。
我有个学员,花了一年听课、做笔记、练写作。她坚持每天写三百字,不发朋友圈,不发公众号,只存在一个文件夹里。半年后,她中了一家杂志的征文比赛,奖金三千。她发消息给我:“原来真得动手,不只是听。”我回她:“所有输入不经过输出,都是幻觉。”
那天晚上我去见她,她带着笑说:“我以前老觉得花钱买课是为了省时间,现在才知道,学习最花的就是时间。”她没再买新课,但每天都写。她说自己终于不焦虑了。那不是知识带来的,是行动带来的。
这个时代最大的幻觉,是以为知识可以拯救一切。可知识只是地图,走路还是要靠脚。任何方法论,都只是偏见。李安说:“任何可以讲出来的道理,都是一个偏见。”这句话我刻在笔记本的第一页。
很多人想用别人的地图走自己的人生。可每个人的山都不一样,有的人走的是青山,有的人走的是戈壁。王信文说他创业时不看竞争对手,因为张小龙说不用。但等到自己被超越,才发现“了解竞争对手其实是了解用户最好的途径”。方法论在成功时是信仰,在失败时是笑话。
我自己也做课程,常被问:“你讲这么多方法,不怕别人照抄吗?”我说不怕,因为照抄没用。每个人的框架不同,吃的不同,长的也不同。你吃我的饭长不出我的肉。你照着我的方法写文章,最多写出我的影子,写不出你的灵魂。真正的学习,是拿别人的经验撞自己的现实。那一撞,才有火花。
去年我做了一个小实验。挑了十个学生,让他们都去听同一门课程,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写总结。结果出来我很惊讶:十篇文章,没有一篇重复。有人写成日记,有人写成诗,有人写成商业分析报告。那一刻我明白,知识的意义不是统一,而是分化。越听越像别人的人,学得越糟;越听越像自己的人,学得越深。
但还有人失败。我记得有个男孩,刚毕业,报了我的课,第一节就留言:“老师,我听不懂。”我劝他别急,先写点什么。他写了一篇三百字的感想,第二天又改,第三天删。第四天他发我一条消息:“我觉得自己不行。”我说:“那你写个你觉得不行的故事。”他愣了愣,真写了,写完发我。那篇文章,最后成了他公众号的爆款。那天他给我发了个语音:“原来失败也能写。”
那一刻,我知道他懂了。知识不是让人完美的,是让人勇敢去错的。
在一次圆桌会上,一个记者问罗振宇:“你觉得你们是在割韭菜吗?”他笑了笑:“人都是韭菜,只要还在长。”这句话听上去有点滑头,但细想确实没错。割与被割,是成长的循环。你花钱买课,买到的不是答案,是觉醒的契机。只是,有的人醒了,有的人继续睡。
我也曾是韭菜。刚入行那几年,我什么课都买,职场的、写作的、沟通的。笔记记满几个本子,但真正起作用的,只有那一节:让我第二天立刻去做一件小事。我照做了,去陌生人那里写采访。那是我第一次把课程里的知识变成行动。那次稿子后来被一家媒体采用,稿费两百。那天我请自己喝了一杯拿铁。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“知识变现”,但不是钱的意义,是验证的快感。
后来我又试了第二个小动作。每天选一个概念,讲给别人听。讲着讲着我发现,讲不清的地方,恰好是自己没学懂的。原来最好的学习,不是听,而是教。那时我突然懂了罗振宇的“得到”:得到的不是知识,是复述知识的能力。
我也经历过返工。有段时间我讲课讲太多,自己反而麻木。每次准备课程都像机械抄笔记。那天我坐在灯下,重新翻自己三年前写的文章,发现那时的自己更真诚、更笨拙,却更有力。于是我停更一周,只做一件事——重写一篇老文章。写到凌晨两点,我重新找回了当初的热度。那是我的一次失败返工,也是一次救赎。
很多人问我:“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学?”我说,别学一切,只学当下能用的。学一点,用一点,哪怕笨拙。学得太多,反而会淹死在知识里。
有人说知识付费是智商税。我不认同。真正的智商税,是把知识当药方。以为买了就能治病,不吃还抱着睡。你花的钱,不是税,是经验费。你付费的那一刻,是在买别人的时间、错误和试验结果。如果你能拿来复盘自己的路,那就值。
但话说回来,这个行业确实有问题。太多讲师复制内容、堆概念、炒人设。那天我在后台看到一个学员留言:“你们都在卖希望。”我沉默了很久。我们确实在卖希望,但问题是,买的人以为希望能现成吃下去。其实希望从来是生的,要靠自己煮熟。
一个中信出版社的编辑告诉我,他们做过调查,中国成年人的书籍完读率不足12%。知识付费课程的完课率,已经高于这个数字。也就是说,人们不是不想学习,而是太容易被开始的仪式感迷惑。点击“购买”的那一刻,我们以为自己改变了。可改变,永远是从下一刻开始的。
我见过太多买课不学的人,也见过因为一门课改变命运的人。区别在于,前者以为知识是终点,后者知道那只是起点。
有个女孩跟我说,她因为听了我的课,辞掉了体制内的工作去创业。我吓坏了,赶紧问她:“你确定?”她说:“我确定,但我不怪你,我知道那只是我的决定。”那一刻我很感动。她明白了一件事:知识不是推手,只是风向。
后来她失败了,创业半年,公司倒闭。她又发来消息:“我失败了,但我没后悔。”我问她为什么。她说:“因为我终于知道,很多道理听过不算数,走过才算数。”
那是我收到过最好的反馈。
这个时代,知识唾手可得,智慧却越来越稀缺。原因很简单——信息太多,行动太少。人们以为学习是终点,其实学习只是开端。真正改变命运的,从来不是你听了多少课,而是你在听完之后做了什么。
我见过无数人花几百几千买课程,却舍不得花一个晚上做总结;见过有人说要改变,却永远停留在“准备阶段”。他们以为拖延是谨慎,其实是恐惧。
但也有另一种人,他们听完课立刻去做。哪怕写一百字,哪怕失败一百次,也不退。那样的人,总能走出来。这个世界从来只奖励行动者。
有位学员曾在课堂上问我:“那你自己还学吗?”我笑了笑:“当然学,我每年还花几万去听别人讲。”他说:“你不是已经成老师了吗?”我回答:“正因为我是老师,更该做学生。”
知识,是用来传递,不是用来堆积的。
我们都在路上,都在被割、在长、在重新生长。被焦虑催促,被希望点燃,被挫折打磨,被行动救赎。
人这一生,也许学不完所有道理,但至少要学会一个:任何能讲出来的真理,都得你亲手去验证一遍。
合十。如夜话,至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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