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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晚上跟一个做独立设计师的朋友喝茶，她说起最近手头紧得很，房租都快交不上了。我就问她，你不是说上个月接了个大活儿吗？她叹了口气说，是接了，但报价报低了，做了二三十天，到手也就小几千块。

我当时就想笑，但憋住了。因为我知道她为什么报价低——她觉得谈钱俗气，觉得自己是搞艺术的，应该看重作品本身而不是那些铜臭味的东西。这话我太熟了，因为我自己年轻时也说过无数遍。

现在回想起来，那些年我到底在装什么呢？

大概是大二那会儿吧，我特别迷恋一种状态，就是那种清贫但高雅的感觉。宿舍里贴着一堆文艺片的海报，周末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去各种小众咖啡馆晃悠。那时候身上经常就剩几十块钱，但还是要装作很淡定的样子，跟朋友说什么"钱这东西，够花就行"。

够花个屁啊。

记得有次参加一个读书会，大家聊到毕业以后的打算。有个哥们说他想去互联网公司，冲着高薪去的。结果被另外几个人冷嘲热讽了好一通，什么"你这格局太小了""年轻人不能只盯着钱看"之类的。我当时也跟着附和了几句，现在想想真是脸红。

那个被嘲笑的哥们现在怎么样了？前段时间碰见他，开着辆不错的车，说刚在老家给父母买了套房。再看看当年那些"格局大"的人，要么还在北京挤着合租房，要么早就灰溜溜回老家了。

这事儿让我想明白一个道理——假装不在乎钱，其实是一种很危险的自我欺骗。

我有个表姐，比我大七八岁吧，疫情那会儿她跟我聊过一次。她说自己三十好几了，存款还没到六位数，想想就觉得害怕。我问她为什么会这样，她想了半天说，可能是因为年轻时太不把钱当回事了。

表姐大学学的是美术，毕业后去了一家文化公司做设计。工资不高，但她觉得无所谓，反正自己追求的是艺术理想。周围朋友约她出去玩，她都去，从来不考虑钱的问题。买东西也是，看上什么就买，反正也不贵——她总是这么安慰自己。

这样过了好几年，直到她想买房的时候，才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积蓄。找父母借钱，父母也拿不出来。那时候她才开始慌，开始后悔当年为什么不多挣点钱，多存点钱。

但已经晚了。或者说，不算太晚，只是比那些早早就重视钱的人，要付出更多的代价。

我自己真正开始在乎钱，是在快毕业那会儿。之前总觉得钱这东西，以后总会有的，不用太着急。但临近毕业的时候，突然发现现实问题一个接一个砸过来——房租要交，吃饭要花钱，找工作要置办行头，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开销。

那时候我开始疯狂地找兼职，什么活儿都接。给人写文案，帮忙拍照，甚至去做过几天促销员。朋友看见了还笑话我，说你这也太掉价了吧。我当时就想，掉价？饿着肚子才叫掉价。

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挣钱。走在路上看到什么东西都会想，这个是怎么赚钱的，那个成本多少，利润有多大。晚上躺在床上也睡不着，满脑子都是各种挣钱的点子。

有个晚上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——校园里不是有很多人要打印资料吗，如果我买台打印机，在宿舍楼下摆个摊，肯定有生意。第二天我就去二手市场淘了台打印机，花了四五百块，然后开始做。一开始生意不太好，但我慢慢摸索出了门道，比如提供快速打印服务，比别的打印店快个十几分钟，价格稍微贵一点点，但很多赶时间的人愿意多花这个钱。

就这么干了小半年，居然挣了好几千。虽然不算多，但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靠自己的脑子挣到钱。那种感觉特别好，就是觉得自己终于不用再假装什么了，可以光明正大地说——我就是想挣钱，有什么问题吗？

没有问题。反而是那些整天假装清高的人，最后日子过得一地鸡毛。

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。有个做自媒体的朋友，写文章特别好，但就是不愿意接广告，觉得那样会"污染"自己的内容。结果呢，账号做了两三年，粉丝倒是涨了不少，但收入少得可怜。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了，开始接广告，但因为之前树立的"清高"人设，粉丝还骂他变了，说他被钱收买了。

这就很尴尬了。你说他当初为什么要立那种人设呢？

还有个朋友是做音乐的，组了个乐队，天天琢磨怎么做出最纯粹的音乐。我问他生活费从哪来，他说打零工呗。我说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，要不考虑一下商业合作？他当时就急了，说什么"我们玩音乐不是为了钱""不想被商业绑架"之类的。

后来乐队散了。因为几个成员实在熬不下去了，都得养家糊口啊。我那朋友现在在一家公司做行政，偶尔还会发个朋友圈怀念当年玩音乐的日子。我看了就想说一句——当年如果你们愿意认真对待钱这回事，说不定现在还能继续玩音乐呢。

不在乎钱和能挣到钱，这是两回事。你可以不把钱看得那么重，但你不能不去挣钱。因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运转的，你需要钱来解决生活中的各种问题。

前几年我去过一次云南，在丽江遇到个开客栈的老板。聊天的时候他说起自己的经历，年轻时也是文艺青年一枚，觉得钱这东西俗不可耐。后来跑到丽江来，想过那种面朝大山背朝天的日子。

结果呢？租房子要钱，吃饭要钱，生病了看医生要钱。他说有一次生病了，身上只剩几十块钱，连医院都不敢去，就在客栈里硬扛着。那时候他才明白，不在乎钱是要有资本的，而他显然没有那个资本。

后来他开了这家客栈，开始认认真真做生意。每天琢磨怎么提高入住率，怎么降低成本，怎么提升服务质量。几年下来，客栈做得还不错，他也攒下了一些钱。他说现在回想起来，当年那种假装清高的状态，其实就是在逃避现实。

逃避是最容易的，面对才是最难的。

我自己也经历过这个过程。从一开始假装不在乎钱，到后来不得不面对现实，再到现在可以坦然地说我就是想挣钱。这中间的转变，说起来简单，但做起来其实挺难的。

因为你要打破很多固有的观念。比如说，你要承认挣钱不丢人，甚至是很光荣的事。你要承认自己需要钱，而且是迫切地需要。你还要承认，那些所谓的清高和理想，如果没有经济基础做支撑，就是空中楼阁。

这些观念的转变，是需要时间的，也是需要一些现实的教训的。

我记得有次跟一个刚毕业的学弟聊天，他问我对于找工作有什么建议。我说，如果你还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，那就先找个能挣钱的工作，至少要能养活自己。他说，可是我不想为了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啊。

我就笑了。我说，你现在几岁？他说二十三。我说，二十三岁，你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吗？他想了想说，好像也不是特别清楚。我说，那不就得了，既然不清楚，为什么不先解决温饱问题呢？

这话可能有点功利，但我觉得这是实话。很多年轻人其实并不真正知道自己喜欢什么，只是觉得做这个做那个好像很酷，好像很有意义。但当你真正开始做的时候，才会发现，如果连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，什么理想都是空谈。

而且，挣钱和追求理想，这两者并不矛盾。你完全可以一边挣钱，一边追求自己想做的事。关键是你要先把挣钱这件事做好了，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，才有资本去做其他的事。

我有个朋友就是这样。他本来学的是金融，毕业后去了一家投行，工作很累，但钱挣得不少。工作了五六年，攒下了一笔钱，然后辞职去做自己喜欢的事——开了家书店。

有人说他傻，放着高薪不要，去开什么书店，能挣几个钱啊。但他自己很清楚，如果没有之前那几年攒下的钱，他根本没有资本去开书店。而且即使书店不挣钱，他也能撑个两三年。这就是经济基础的重要性。

所以我一直觉得，年轻人最应该做的，就是认真对待钱这件事。不是说要变得特别功利，什么都向钱看，而是要有一个健康的金钱观——知道钱的重要性，也知道怎么去挣钱。

怎么去挣钱呢？这是个大问题。但我觉得最基本的一点，就是要多动脑子。

我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的家教，一个小时一百五十块钱，听起来还不错。但后来我算了一笔账，一天最多也就教三四个小时，一个月下来也就一万来块。而且特别累，每天要赶好几个地方。

后来我就想，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提高效率呢？我开始琢磨做线上课程，把一些通用的知识点录成视频，然后卖给更多的人。这样一来，我花同样的时间，但能覆盖的学生数量就多了很多。

虽然最后这个尝试没有特别成功，但这个思路是对的——要想办法提高自己的价值，而不是简单地出卖时间。

还有一点很重要，就是要敢于谈钱。这个真的很关键。

我刚开始做自由职业的时候，特别不好意思跟客户谈价格。别人问我多少钱，我总是支支吾吾的，好像谈钱是什么特别难为情的事。结果就是，我的报价总是偏低，做了很多活儿，但挣的钱不多。

后来一个前辈跟我说，你要学会给自己定价，而且要理直气壮地报出来。别人觉得贵，那是别人的事，你要相信自己的价值。这话对我影响很大。

从那以后，我开始认真给自己定价，而且在报价的时候不再那么扭捏。有时候客户觉得贵，我就会详细解释我能提供什么样的服务，能带来什么样的价值。这样一来，很多客户反而更愿意付钱了。

因为大家都不傻，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值那个价，别人怎么会相信呢？

这些年做下来，我越来越觉得，钱这个东西，真的是最公平的一个东西。它不会骗人，也不会辜负你的努力。你认真对待它，它也会认真对待你。

当然，我不是说钱是万能的，也不是说要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。但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，钱确实是我们实现很多目标的基础。你想给父母更好的生活，需要钱。你想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，需要钱。你想去看看这个世界，还是需要钱。

所以，不要再假装不在乎钱了。这个世界上，真正能做到不在乎钱的人，要么是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，要么就是真的看破红尘了。而我们大多数人，都还在为生活奔波，都还需要钱来解决很多问题。

承认这一点，不丢人。反而是那些明明很需要钱，却还要装作不在乎的人，才真的让人觉得可笑。

前段时间看到一句话，说得特别好——"年轻时不在乎钱，老了就会被钱所困"。这话虽然有点绝对，但确实有一定道理。因为钱这个东西，是需要时间来积累的。你越早开始重视它，就越早能建立起自己的经济基础。

而那些总是假装不在乎钱的人，最后往往会发现，当生活真的需要用钱来解决问题的时候，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积累期。那时候再后悔，已经来不及了。

所以，如果你现在还年轻，我的建议是——认真对待钱这件事吧。不是让你变得特别功利，而是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，知道钱对你意味着什么，知道怎么去挣钱，也知道怎么花钱。

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，反而是一种成熟的表现。因为你开始正视现实，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负责了。

合十。如夜话，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