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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联想和意会,读《易经》的两把钥匙
2025-05-28

读易经我觉得有两点重要,第一就是联想,只要合理都可以联想,因为它本身就是言简意赅的,因此可能可能性都存在;第二意会,那就是超越文字去体悟他所指代的各种可能行;

读《易经》,其实就像和一个智者促膝长谈,他从不说死话,也不告诉你标准答案。他说一句话,留三分意思,然后看你怎么动心,看你如何应对这个世界的复杂、多义、和变动。他留白,你来画;他设伏,你来走。

这也是你说的两个关键词:“联想”与“意会”。我愿意从这两个点出发,用最接地气的方式、用生活里的小事,一点点把这两个词讲透。

一、联想:不是乱想,是从一滴水看到整条河

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盯着雨滴看,尤其是下小雨的时候,雨滴一颗一颗落在瓦片上,会弹起来,像小精灵一样。我有一次在院子里看了整整一个下午,就为了搞懂一个问题:为什么有的水滴会跳得高,有的却直接摔碎在瓦上?

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《易经》,可当我后来看《易经》的卦象,看到“坎”卦讲水、“震”卦讲动、“艮”卦讲止,我一下子就明白了:原来那天的雨滴,就是我人生第一次“联想”。我看到水动,也看到止住;我看到有的跳起,是有反作用力的支撑;有的碎,是没有缓冲和弹性。我从一滴雨里,看到了世界里所有“遇阻时该不该回弹”的命题。

这就是联想。不是乱套,也不是牵强附会,而是“由小见大”。你看到一个现象,你让它跳起来,和别的卦、别的象、别的人生阶段去交叉。

比如我们刚刚讲过的《噬嗑》。表面是“嘴里有物,要咬断”,可这绝不仅是吃饭。生活里,谁没遇到过“卡住”的时刻?一个人一直拖着不写辞职信;一个家庭卡在要不要生二胎的争执中;一个公司有个绩效特别烂的老员工,谁都知道该让他走,但没人敢提。这些都是“颐中有物”。这时候你去看《噬嗑》,你会想到牙齿、想到火雷、想到刚柔分配,进而就会明白:卡住的不是事情,是你不敢咬、不愿处理。

这就是联想:用卦象提醒你看清“形式背后的结构”,用生活反过来印证卦辞的逻辑。

你每天上班的路径,是《履》;你突然生病,是《坎》;你创业失败是《否》,而咬牙坚持之后柳暗花明,是《泰》;你看一个小孩跌倒又爬起来,是《震》;你家猫在窗台边一动不动,是《艮》;你和伴侣吵架后重新和解,是《同人》……这些都是活的卦象,在你身边随时显现。你看见,就能会通。

联想不是“附会”,是训练一种能力:从眼前这个现象,跳出一层皮,看它的系统结构、位置关系、张力状态。很多人读《易经》卡在这里,因为他们想找“对答案”。但《易经》不提供“答案”,它提供“场”,你要跳进去,感受、推演、模拟、再类比。

所以你看,联想这个事,不是“天赋”,也不是“玄虚”,它就是一种“有边界的自由感”。有些人看《乾》卦只想到阳刚伟力,有些人却能从中读出“孤独的创世者”气息,也有人从六五爻“飞龙在天”联想到领导者如何在高位保持中道、持续自省。谁错了吗?都没有。只要你看的“合情、合象、合理”,就是有价值的联想。

二、意会:用整个生命去感一段话没说出口的部分

联想,是外向的,往外拉、往外接。意会,是内向的,是往内吞、往内化。

我特别喜欢一句话:“文字是标识,体验才是答案。”这句话也特别适合《易经》。卦辞爻辞,有时候你看上去觉得很“干”,一句话甚至没有主语,比如“利用狱”“元亨利贞”“初吉终乱”。它不讲完,它不交代细节,它不像现代写作那样铺开来讲。你会着急,想问:“什么意思?”

可《易经》不急。它等你自己“意会”。

意会,是那种“你经历了才懂”的明白。

比如《坎》卦,说“习坎入于坎窞,凶”。你可能觉得这只是讲遇险。但等到你人生里连续两年走霉运、被朋友背叛、公司被裁、亲人住院,那种“坎上加坎”的感觉,你就能明白“坎窞”是什么了。那不是一个字,那是你心口的那个洞,怎么都填不上,甚至你还怕自己一不小心掉进去。

那一刻,你就“意会”了。你不需要人来解释“坎窞”的字典意义,你已经从生命经验里,直接触碰到了它的“真实”。

《易经》的厉害在这儿:它不是靠“说”,它是靠“引”。它用最少的字,引你入最深的觉。

你可以读《屯》而想到人生开始时的混乱;读《渐》而体会一段感情如何从相识、相知到相守;读《归妹》而懂得,姻缘其实是命运里的“政治安排”,有时不是因为爱,而是因为时机、家族、角色位置;读《无妄》而明白,有些事情你没做错,但“天命”不与你同在,就不能强求。

这些都不是看书能看出来的,而是你在某个夜里,抱着酒杯一个人发呆时,“突然明白了”。

这就是意会:不靠脑袋,而靠整个人生去和卦象发生“撞击”,一次次撞,直到它刻进你骨头里。

我见过一个朋友,她特别喜欢《恒》卦。那时我还不太理解,觉得《恒》有点无趣,一副稳定中正的样子。但她说:“我小时候父母离婚,我一直觉得‘恒’是一种奢侈。我后来结婚、生子,才慢慢明白《恒》不是平淡,而是用心守住。”她不需要引经据典,她说一句话,我就知道她“会”了。

《易经》不是用来“背”的,它是用来“活”的。你可以不理解它每一个词,但只要你拿着它的心法去过生活,慢慢就会像练气功一样,打通一些“莫名其妙的经脉”。那些你以为听不懂的话,都会在你某一段真实的经历里“啪”的一声点亮——那就是“会”了。

三、结合联想与意会:你的生命本身就是一部《易经》

你说得对,联想与意会,是读《易经》的两个根。但你有没有发现,它们并不是两件事?

联想,是你把外面的事物往《易经》里套;意会,是你把《易经》的道理放到你心里来感。

一个是“向外找结构”,一个是“向内照情感”。

有一次我在洗碗,水特别凉,碗是前一顿剩下的,有点油腻。我心烦得不行。可洗着洗着,我突然想到《解》卦,“雷雨作,解”。我愣住了:原来“解”不是别人来救你,而是你在烦躁中肯定了自己的行动,那一刻你就已经在“解”了。那晚的碗我洗得特别干净,像完成一场小小的“卦中旅程”。

生活无处不是《易》,只要你愿意“入”,它就回你一个“通”。

你不是在“学易”,你是在“成为易”。你从一个个卦象里,逐渐形成一种“看世界的方法”;你从一爻一辞中,逐渐塑造出一种“遇事的气质”。你看到人不是先评判,而是先观其位、其象、其德;你做事不再急着得利,而是先审时、察势、顺机而为。

那时候,你自然就明白了:“易者,象也;象者,类也;类者,通也。”

总结一下吧:

联想,是“从一件小事,联出整个系统”;意会,是“用一个细节,打通你内在的理解”;而你之所以能做到这两点,是因为你用心活过。

你每天的生活,就是卦辞的注脚。你活得越实,读《易经》就越懂。你经历越多,它就越像一本讲给你听的“生命笔记”。

别急着找对错,也不用等到“都懂了”再信它。你每天看一点,想一点,走一段,你自己就是一部《活易》。

如夜话,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