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无尘阁日记

“当下中国的教育系统,正在批量生产炮灰!”这位教授太敢说了……
2025-07-14

教育之殇,不在分数之上,而在生命之下。

我常想,一代又一代的少年,为何在校园里行走着,却仿佛正在远离生命本身。他们的面庞稚嫩,步伐沉重,眼神里偶尔闪现火光,却很快湮灭。我们将这种现象归因于“压力”“焦虑”“内卷”,但这一切终究只是表层。真正令人战栗的,不是成绩的分化,而是他们的生命力正在被系统性地剥夺。

所谓“生命力”,不是抽象的意志,而是人感知世界、呼吸人生、选择行动的根本能量。

这个词在许多人眼中或许还太轻飘。但若你曾见过一个孩子,在一场长跑后大汗淋漓、满脸通红地说:“我觉得自己活着”,你就知道那种感受是真实的,是超越成败、高于评价的本源体验。生命力,不是“活着”的名词解释,而是一个人可以说“我在这个世界中,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、为什么而活”的能力。

教育系统的问题,不在于它过于严格,而在于它压缩了生命力得以自由流动的空间。

如项飙所言,当学生从小学开始,就被灌输“学习是任务、是责任、是跳板”,而非“学习是探索、是自我展开”,那么他的一切感知都将被重新编程。他在教室里不是在发现世界,而是在规训自己;不是被点燃,而是被磨平。于是,我们看到“自杀防护网”如囚笼般挂在走廊,看到孩子们在社交平台上说“尸体暖暖的”,看到他们在“高分”之后,却无法面对真实的自己。

生命力的捕获,发生在对行动与意识之间的“间隔”被剥夺时。

人之为人,在于他不仅能行动,更能意识到自己在行动。当我们自愿做一件吃力的事,比如健身、跑步、写作,我们的疲劳是甘之如饴的,因为我们知道“我为何而为”。这是意识与行动之间的“间隔”,它是让生命力不被淹没的缓冲带,是人保有自我主权的方式。

但今日之教育,把每一寸时间都填满,每一次考试都变成等级赛,每一份努力都对齐结果。学生在这种制度中早已无暇思考“我为何而学”“我学得快乐吗”,他的意识只是被迫执行任务而已。一旦“间隔”消失,人的行动就不再带有自我意志,而只是机器操作。这便是生命力被捕获的真实过程:不是你不能呼吸,而是你不知道自己为何呼吸。

评价体系的单一性,使整个教育系统变成一个“分层装置”,而非“成长温室”。

这个时代并不缺学校,缺的是承认多元的社会想象力。从小被训练去相信“清北是顶点,考不上就失败”,孩子便只能朝着一个单一的终点奔跑。在这个过程中,衡中模式成了最具效率的“生命力提取系统”。学生如工人被安排每一小时、每一节课、每一顿饭,其生命的每一个角落都被“分数最大化”所接管。他们从未真正被问过:“你是谁?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?”

更可怕的是,这一整套模式并不只是针对少数人,而是要求所有人配合其“量产尖子”的逻辑。100%的人被投入系统,只为产出1%的“成功者”,而这1%的华丽转身,又反过来合理化了对那99%的碾压。这种逻辑本身就错了,不是“高压才能出精英”,而是“精英不该建立在尸山血海上”。

家庭与学校联手,将“生命力的补偿”误当作“责任的传承”。

很多农村、县城的家庭并不是不知道这样的教育制度有问题,但他们仍旧拼尽全力让孩子“卷进去”。为什么?因为那是他们唯一的“救赎”。项飙说得直白:这些父母曾漂泊、曾吃苦,未曾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,于是将对生活的歉意、对命运的愤怒,全都投射到孩子身上——“你必须上岸,这样我的人生才值。”在这种父母与孩子双重生命力投入的赌局里,失败意味着双重崩塌,成功也不过是伤痕累累地站在山顶,无处归去。

我们误把“反思”当做“间隔”,却常陷于反复自责的死循环。

间隔并非苦思冥想,不是“我为什么考不好”“老师会怎么看我”这类在压迫之中的自我拷问。真正的间隔,是敢于将这整个系统拉远一步来看,是有勇气说:“也许我不必照着这条路走,我还有别的世界可以探一探。”比如谈一场不看成绩的恋爱,比如写一本没人在意是否能出版的日记,比如和朋友组个社团,讨论学习之外的事。这些都是让人意识到“我不只是学生,我也是人”的横向空间。

而教育系统最怕的,就是这种间隔。一旦学生心里有了“5点以后我有另一个世界”,他们就会不再彻底服从。于是连“早恋”都要被打成洪水猛兽,不是怕性,而是怕自由。

我们不能等系统变革才能保住孩子的生命力,我们要从个体间开始重建空间。

系统改革是漫长的,但生命力的复苏往往从一位老师、一位父母、一次对话开始。一个愿意倾听学生痛苦、不给生命贴标签的老师;一个不将成绩作为爱之前提的父母;一次不谈未来的聊天,一场无意义但温暖的聚会,都能在孩子心中种下一点点间隔的缝隙。

就像那句流行的话说的:“尸体暖暖的。”那不是死亡的预告,而是复活的隐喻。他们还在感受,还在等待回应,还想活一次。而我们能做的,就是让他们知道——你并不是被看作资源的东西,而是有血有肉、有梦有痛的活人。

真正的教育,从来不是分类与选拔,而是一个人帮助另一个人活得更像自己。

今天我们谈教育,不应再从效率、分层、分数出发,而是要从一个简单的问题开始——怎样才能让一个孩子,在学习中感受到生命的活力?怎样才能让他的意识不被任务掩埋?怎样才能让他明白:“我不是因为考试而活着,我是因为活着,才去学习这世界的一切。”

这并不是一句鸡汤,而是决定一代人是否愿意继续走下去的根本。

如夜话,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