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常在下雨天修理电线。没有防水手套,没有绝缘靴。他戴着一顶歪掉的黄色安全帽,胳膊上的肌肉像麻绳一样一节节收紧,在电线杆上挂出一种近乎执念的专注。他说:“风大没事,雨小没事,就怕你不来事。”我那天路过,看着他在高空里一点点擦拭被雷击熏黑的绝缘头,想起那句电影台词:“人生最怕的,不是难,是你不知道你难到哪一步了。”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我都在反复琢磨他那句话。...
他一边端着饭碗,一边盯着短视频里那个人讲鸡汤的模样,突然把碗啪地一声搁在了桌上,说,“这帮人啊,嘴巴比肚子都能装。”他是我大学同学,从小家里清贫,靠着奖学金一路拼上来。曾经深信“越努力越幸运”,后来连夜删光了朋友圈所有转发的心灵鸡汤。他说:“喝了那么多,没见哪碗能饱。”我们都曾在某个夜晚,被类似的句子击中过。“你现在不努力,以后就得努力讨好生活。”“凌晨四点...
他看起来很礼貌,穿着整洁,说话温和。你甚至会觉得,他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。可你不会知道,他在合作中从不分成,在你最需要支持时总是消失不见,把责任丢给你,把利益揣进口袋。他不会明说拒绝你,而是用一句句“再看看”“到时候说”让你自己明白“别再靠近了”。他不伤人,但也从不让人靠近。你要小心这种人。二十六岁那年,我第一次意识到,不是谁都值得深交。这句话不是孤傲,是自保...
那晚快十点,风在窗外划过一圈又一圈,广州的夜不像北方那么肃杀,却也透着一股藏不住的疲惫。我坐在老城区一家不打烊的修表铺里,老板手上捧着一块百达翡丽,看着它像看一个正在流血的伤口。他说,这表不是他的,是顾客抵债留的,修不好也没法还。“这年头,谁不是在还呢?”他头也不抬地说。我点头,没接话。门外路灯打在他肩头,投出一圈斑驳的光。那个夜晚之后,我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...
他坐在便利店外的长椅上,喝着一瓶温吞吞的汽水,傍晚的风带着一点尘土,吹得塑料袋哗哗响。他刚刚从辞职面谈里走出来,心里空落落的,像是有人把人生按了“暂停键”,却没告诉他“播放键”在哪儿。这是他第三次裸辞。朋友问他:“你是不是又想清楚人生了?”他笑了笑,没回答。其实他哪里是想清楚了,分明是越来越糊涂。你有没有发现,人生最怕的,不是穷,不是累,是你很努力,却不知道...
他是在年会结束后留下来收拾舞台的人之一。灯光关掉,大厅像一只闭起眼睛的鲸,空荡而沉默。他站在讲台前,看着刚刚自己发言时放过的PPT页码,停在第五页,正好那一页写着他最喜欢的一句话:别人不会因为你nice而尊敬你,只会因为你专业而尊敬你。他默默截了张图,发给自己,没加任何备注。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,他原以为要靠幽默和亲切撑住全场,但那天真正让所有人竖...
他在大学第一年,转走了所有社团群。他说,不喜欢那种“永远有人在热络聊天”的感觉。寝室的人以为他性格孤僻,可他不是。他只是不想在毫无意义的热闹里,把自己摁成另一个模子。图书馆关灯那晚,他是最后一个走的,管理员说了句:“又是你啊。”是,又是他。不是因为他成绩最好,也不是因为他天赋最高,而是因为,他很早就明白了一件事: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合群。不是每一次聚会都值得去,...
那是一个春天的傍晚,天色还没暗透,风也不急,楼下便利店的门帘被风撩了一下,又垂下来。阿哲坐在便利店外的塑料椅子上,一边喝着没气的可乐,一边盯着对面写字楼亮起的灯光出神。他刚被面试刷掉,是这周的第三次了。他发了条朋友圈:快30岁了,我到底该干嘛?那条朋友圈,点赞的不多,但评论却不少,大多是“我也是”“说得太对了”“迷得一塌糊涂”。有人甚至私信问他:“你是说出了...
他坐在空教室的最后一排,窗外是三月的风,把操场上挂着的彩旗吹得猎猎作响。他手里攥着的是刚发下来的期中成绩单,眼神空洞地盯着“全校第413名”这行字。这是他第二次考进倒数100。他本来是尖子班来的。同桌拍拍他肩:“走啊,去吃饭。”他没动。盯着成绩单,像盯着一张病危通知书。那一刻,他忽然明白:再不醒,就真的完了。谁也不知道,从那天起,他开始了一个荒唐又安静的仪式...
那天夜里两点,一个中年男人,坐在香港湾仔的一家24小时拉面店里。他刚刚结束一场八小时的会议,手机放在桌上,电量只剩3%。服务员端来第二碗热汤,他却没动筷子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闪烁的红绿灯。没人知道,他脑子里盘旋的,是一个反复咀嚼已久的问题:如果你明知是一手烂牌,还要不要继续打下去?张颖,大概是这个问题的最佳注脚。从小到大,他几乎没赢过“起点”这局游戏。他...